元宏道:“你言下之意是朕冤枉了你?”將李彪所書供狀拋置於李氏麵前,元宏又道:“你若覺屈,大可喚李彪前來對質!”
李氏此時已知無力辯駁,然此事幹係重大,若伏法認罪恐禍及滿門。念及此,李氏連連叩首,作哀怨之狀,道:“陛下,妾有罪,要殺要剮任由陛下…隻陛下定罪之前,可否容妾申辯?”
元宏冷冷道:“你還有何申辯?”
李氏道:“廢太子包藏禍心,欲潛謀叛君,然陛下仁厚,隻將其廢為庶人,一應供給仍以親王之製…潛謀乃大罪,若不殺一儆百,必將禍患無窮…”言語之間,李氏已是淚如泉湧。
抬頭望著元宏,李氏接著又道:“妾雖為女流之輩,卻知事關家國,陛下,若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元宏見李氏狡辯,冷哼一聲,道:“依你方才之言,朕倒是要謝你為朕除去子恂了?朕顧念隴西公舊情,方予你悔過之機,豈料你竟毫無悔意…”
“子恂有錯,朕已將其廢作庶人終身圈禁。然其畢竟乃朕骨血,你構陷嫁禍,令朕親手弑子,你置朕於何地!”
李氏泣訴道:“陛下明鑒,妾一心隻為陛下,為我大魏江山永固…”
李氏之言更令元宏心下惱怒:“為朕?朕倒覺你心中隻有朕的江山…你覬覦鸞位多時,平日裏非但窺探永合殿,且於後宮之中伐異黨同…朕一忍再忍,未曾責罰於你,竟不知生下禍患!”
李氏聞言方知皇帝早已窺其作為,霎時白了麵色,軟癱於地。
元宏喚了三寶入內,道:“李氏欺君罔上,勾結朝臣,有違教令。著,撤其昭儀尊號,廢為庶人,暫囚昌霞殿內,聽候發落!”
待內侍們將李氏抬出外去,元宏複又宣了元澄等入了內來。
元澄等瞧見眾侍將李氏抬出外去,心中皆已有數。垂首作揖,元澄心道:“陛下,當真乃右昭儀構陷廢太子?”
元宏怒氣未平,道:“朕已將其廢作庶人,日後再無右昭儀。”
元澄詢道:“那陛下作何打算?”
元宏道:“子恂枉死…朕又將其母林氏廢作庶人,朕有愧啊!朕即可下旨,複林氏後位…”
元澄聞言一怔,道:“陛下,李氏雖構陷嫁禍,然廢太子潛謀在先,其罪當誅,隻陛下寬仁以待,方未將其正法…陛下,您切莫罪己責躬啊!”
元禧知李氏大勢已去,唯恐累及自身,自是不敢再出聲進言。
一旁的元勰謹慎道:“陛下,如今廢太子已然伏法,雖為李氏禍害,然陛下得平息舊貴叛亂之機,亦屬意…陛下此時若自責不已,複林氏後位,那便是授人以柄,臣恐八部舊貴再度生變啊!”
聞元勰之言,元宏即刻被點醒:“六弟所言極是!是朕思慮欠周。”
然心頭之恨難解,沉吟片刻,元宏肅色道:“李氏其心險惡,其罪當誅。朕念及李衝侍奉兩朝,故不降其罪外泄,亦不累及全族,賜李氏鴆酒,令其即刻伏法!”
“七皇子悌,異名恌,交於盧嬪撫育,終身不得封王!”
消息傳至李衝府邸,李衝當下暴怒狂悸,言語錯亂,扼腕叫罵,失了心瘋。十餘日後,卒於府邸。元宏顧念其曾於先太皇太後麵前力保自己皇位,故將李衝追贈司空,諡曰文穆。
環丹先李氏而死,李氏曾經所作所為亦隨之掩於黃土之下,再無人可知李氏所造之孽。
後宮之中如今以禾獨尊,縱是元鈺百般阻撓,亦於事無補。太和二十二年春,禾被元宏冊立為後,同年七月,元恪亦被立為太子。
元鈺心內恨極,冥思苦想,終得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