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惱火極了,他們打著我的口號做壞事,居然一分都沒上繳內庫?
老朱家的人對錢都特別敏|感,大概是朱元璋同誌受得苦太多,往上三代都貧農,缺錢意識已成了基因的一部分,即使垂拱天下300來年,對金錢的渴望不但沒減少,反是深刻。
朱和矽如一個憤怒的公牛,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想起裴氏天天與自己哭窮,自己不顧母後責難給了她不少賞賜,那就心裏嘔得不行。
再仔細一琢磨,他就發現出苗頭了。
皇後那是真窮,因為他這些天都在皇後那,發現皇後就是燕窩這些東西都是難得吃,飲食也很普通;再想想裴氏,自己在她那兒,她那小廚房可是天天山珍海味,燕窩不但吃,還熬成膠了敷臉,阿膠糕更是長年不斷,好哇!感情她家人都是供奉她了!
朱和矽越想越氣,自己這個天子花點錢都怕大臣彈劾,因著自己父親和祖父簡樸至極,所以自己也不敢鋪張,如今一小小嬪妃竟用自己天子的名聲換來奢華生活,這讓他如何能忍?!
滿月垂著眼,心裏暗暗道:裴氏你可別怪我。你叫你兄長來尋我晦氣,是你咎由自取。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滿月很清楚枕頭風的道理,現在她就得給天子心裏種下一個梗,到時裴氏哪怕吹得是龍卷風也沒用了。
滿月垂著頭,一副怯怯的模樣。
朱和矽覺著這是醜事,也不便當著楊滿月的麵發作,忍了怒氣道:“郡君回去後打算做什麼?”
“臣女打算辦學。”
“嗯?”
朱和矽的怒氣被這出乎意料的回答給堵住了,“辦學??”
“是啊。”
滿月笑了起來,頗為不好意思地道:“臣女想再開兩個作坊,所以打算再招些夥計。而臣女覺著讀書能培養一個人的思維,所以在臣女那兒做工的人,臣女都要求他們能寫會算。思來想去的,便覺著辦個學堂,請些秀才公教比較好。”
“有教無類,你做得好。”
天子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可心裏卻暗暗嘀咕,這樣楊郡君還真是怪異,為何一定要讓夥計都讀書呢?
培養思維?那是什麼意思?
“臣女覺著家業大了,難免有人會欺上瞞下,若是臣女教了底下夥計本事,想要欺上瞞下就難了。”
似是看出了天子的疑惑,滿月解釋道:“臣女覺著經營生意與治理天下是有相似之處的,若是最底層的人都能認字,那麼也就不容易糊弄了。所以臣女委派的管事若是不規矩,他們就能反抗,而臣女隻要負責公平處事就行,如此一來,臣女就不會成了睜眼瞎了。”
說著又是怯怯看了天子一眼,道:“京城百姓見識多,所以百姓都知陛下愛民,小人在中作惡,所以……”
這話不用太明,朱和矽是聰明人,一下就明白過來。心裏不由震撼,她懂帝王術?!
帝王之道在於平衡,此女不可小覷啊!
而且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他,京城百姓不信天子會做這樣的事是因為他們是京城人,見識多,所以不好糊弄。
朱和矽一下就覺自己抓到什麼重點了,一下就興奮了。
這法子好啊!
自己這個天子在宮裏,好多事都是下麵人稟報的,若是人人讀書認字,雖然對自己統治可能有點麻煩,可對於百官卻是極大約束,他一下就想到了滿月的報紙。
思忖了片刻,道:“你那報紙朕覺著也不錯,你看朝廷可否也開一個報社?”
“此乃國事,臣女不敢多言。”
“說,就你我二人,朕恕你無罪。”
“那臣女鬥膽,臣女覺著報紙就是開民智的,天子想辦報,無非就是暢通言路,不使閉塞,此乃明君所為,有何不可?”
朱和矽眼睛亮了,哈哈大笑了起來,“郡君此言甚是,朕有所得,爾真乃我大明福星,若為男兒,朕必要讓你做大官。”
“多謝陛下,即使臣女為女兒身也一樣可以為陛下效力。我們都是陛下子民,不分老幼男女,理應為陛下效力。”
“說得好!郡君比好些人都明白事理,朕心甚慰。此番回去,繼續研究西學吧。”
他說著便是衝滿月一眨眼,道:“朕也喜歡西學,感覺非奇巧淫技,是可強國的,郡君若有所成,朕記你一功。”
滿月愣住了,隨即歡喜地下跪,“臣女謝陛下恩賜,臣女必當竭盡所能為陛下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