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擔心的事情,似乎終於發生了。
韓朝風灰敗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兩隻枯幹的手緊緊的握著椅子的扶手。
江立則像一個死人一般的站在那裏。兩人誰也沒有吭聲。
椅子的扶手被韓朝風握的哢哢作響,但是由於他武功已廢,那上好的紅木卻是絲毫無損。
江立的腳已經慢慢的陷入了堅硬的地板之內,但是他自己卻像絲毫不知。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起來,似乎有著千言萬語要談,但最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小古是你害死的?”
過了良久,韓朝風從牙縫間擠出了一句話。
僅僅這一句話,江立的裏衣已經濕透。
韓浩古,這是韓朝風二弟的名字,同時也是江立的結拜二哥!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哥。”
江立淡淡的說道。
韓朝風猛的抬起頭,兩隻空洞的眼睛望著他,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立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出聲。
韓朝風笑完了之後,用手毫不客氣的指著他道:
“江立!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你什麼都沒做的話,會顯得這麼雲淡風輕?恐怕早就勃然大怒跳起來了吧!”
“那是因為你是我的大哥!”
江立的語氣聽起來心平氣和:
“我相信你不會聽信外人的讒言,從而懷疑自己的兄弟。”
“外人……好一個外人!”
韓朝風的手指在發抖,然後頹然的倒在椅子的靠背上:
“兄弟,好一個兄弟……”
他在嘴裏喃喃的低語道。
他猛然把桌子上的一封信向江立扔了過來!
山頂霧氣很重,那封信早已被霧氣打濕,江立離得又近,很容易就把信紙抓在了手中。
信紙上是一行一行的淩亂小字,可見當時寫下的人十分匆忙。
“一月十日,大哥殘疾之事已有眉目,因對方隱藏太深,為避風險,我決定將家小移至金源……”
這是一封未曾寄出的家信,上麵的字跡江立很熟悉,正是韓浩古的手筆。
“……江立此人人麵獸心,十三日晚,我已拿到關鍵證據……”
“十五日,途中,一群蒙麵黑衣人至,武功絕高,心狠手辣,年僅十二歲的雙兒遭毒手,風音斷去一臂……”
上麵的內容觸目驚心,江立不動聲色的看著,韓朝風則在對麵憤怒的顫抖。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江立把信紙折起,淡淡的道:
“這隻是有人假冒二哥的字跡,栽贓於我罷了,難道大哥還不信任我?”
聽到他這麼說,韓朝風的臉色幾經變幻,不知道是在悲傷,還是在惋惜,亦或是後悔?
他緩了一口氣,顫聲說道:
“很好,五弟,你很好……”
隻說了這幾個字,下麵的話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大哥,我看你還是太累了。”
江立收起那封信,看著眼前蒼老的韓朝風,向前慢慢的走去,一邊柔聲說道:
“不如我扶你到屋中歇息?”
“——你給我滾!”
韓朝風突然暴怒,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劈麵向他砸去!
“啪啦!”
茶壺的去勢並不快,但是以江立的身手竟然沒有接到,上好鈞瓷製作的茶壺在碰到他手的一瞬間就爆裂開來,化成了千萬碎粒狠狠的衝破了他的護體罡氣!
看著鮮血崩流的手,江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對麵額上青筋直冒的大哥,用一種奇特的語調說道:
“你的功力……竟然已經恢複了?”
話中透著一絲激動,還有深深的忌憚。
韓朝風麵向這邊,臉上的兩隻黑洞看起來詭異無比:
“功力?”
他狂笑道:
“井底之蛙!江立!你隻道天下僅有這些麼?”
“大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江立攥著的手心滿是汗水。
現在麵前的這個瞎子,不知為什麼讓他想起了自己初入韓家時,那個意氣風發,猶如一座大山般死死壓在頭頂的韓朝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