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23的東域表麵的堅土是一種類軟化石的物質,可是再軟化也是石頭啊,對於人力來說還是太堅硬了。對付軟化石最簡便的工具就是金屬,但是恰巧這也是TE23最缺少的。如同他手裏的破鐵條相比起來也就比手指頭耐磨點。那顆每天照耀TE23星球僅6個小時正緩緩降入地平線的“太陽”和微微開始刮起得小風,像是沙裏爾的催命符一樣催促著他的自救工作。他敏銳的神經已經感覺到了氣溫正在快速下降,從白天的零下幾度,到現在的零下二十多度。兩小時後零下四十度,以及五個小時後的零下五十度,那種大幅度的降溫,一般生物是絕對無法承受的。大自然是不會去區分物種高貴或者低賤的,哪怕是聯邦(全稱“銀河係臨東區泛水魯特星群智慧種群民主聯邦共和國”)的總統領卡薩慕斯到了這裏也一樣也會被毫不留情的變成肥料。對了,那個叫卡薩慕斯的老不死的天然禿頭當總統的時候都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聽黑鐵說現在的聯邦總統叫什麼來著?木嘰?母雞?那些遙遠的另一個世界的大當權者在他眼中甚至還不如一隻蚧鼠容易記住。沙裏爾一邊機械的高速挖掘一邊胡思亂想著一些莫名的事情片段。左手則快速的清理著鬆動的碎土粒,不過動作卻始終有些不協調。左臂無法複原的肘關節部分骨骼缺損,讓他的手臂隻能彎曲90度,並且無法完全伸展。不過作為輔助還是足夠的,反正這麼久都過去了,他早就失去了痛恨自己這條手臂功能受限的興趣。隨著“太陽”的光線越來越弱他仿佛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屬於死亡的陰冷氣息。類似眼鏡蛇纏繞住你的脖頸並嘶嘶對著你的收縮的瞳孔張開大嘴露出毒牙並繃緊肌肉隨時準備攻擊的感覺。這是一種對危險的預知,一般人聞不到的陰冷氣息和隱隱的磁場變化。這種對危機的敏感最少五十次讓他逃脫了死亡。而這次的感覺是來自垃圾山深處隱隱開始出現的那種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知道那絕對不是幻聽。突然,腿上的壓力鬆了一點,那種鬆動也許很細微,但是卻讓快絕望的想割斷腿了事的風-沙裏爾看到了一絲希望。之前那該死的金屬還會隨著腿的下沉而下沉,讓他一次次的挖鑿變成無用功。但是現在的鬆動說明,這塊金屬已經有了支撐點。沙裏爾一邊更瘋狂的挖掘一邊心中祈禱千萬別再下沉了。原來韌帶和腰部長時間伸拉的酸痛和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覺的腿,不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像是連續吃了一把偉哥再折騰一晚上接近精盡人亡的感覺後,拿起藥瓶一看原來是次日見效加強版的……總之激動和瘋狂掩蓋了所有微不足道的矯情。抓著金屬條的右手甩著不知哪裏流出的鮮血,執行著單一快速挖掘工作,飛撒的血珠和腿下飛濺的血冰,讓雙目赤紅的沙裏爾變得更加瘋狂,就在“爐火”最後進入地平線爆發出的瞬間強光的時候,他開始了最後的爆發。他的生命就像是已經拍在輪盤機上的唯一籌碼。而自己則是變成一個把唯一剩下的老婆拍在賭桌上,紅著眼睛死死盯住輪盤表情猙獰的賭徒。在幾秒鍾前,他的餘光甚至已經瞥到了從垃圾山的縫隙中,探出的半拉熟悉但醜陋得腦袋--暴食獸。幾隻渾濁的三角眼正在分泌著惡臭的黃液,偶爾幾滴落在地上,會冒出淡淡地青煙。這種極端惡心的生物,就像是基因突變的殘次品。除了金屬什麼都可以當做食物並可分解消化,頭上長著的肉瘤和上下各一對並列在一起碩大的空管獠牙,都能分泌出劇毒並有強腐蝕性的液體。唯一的缺點就是懼怕光線,微弱的光線都有可能引爆這種視黑夜如白晝的生物體內的特殊物質,讓它們痛苦不堪或者嚴重的直接爆體而亡。大自然有些時候也不是那麼缺德,偶爾也會憐憫一下那些BUG方的食物。所以天黑以前你是絕對見不到它們身影。但是這種數量龐大,百毒不侵渾身長滿厚氈又如同鬣狗一樣喜歡群居的生物,無疑是TE23星球東域夜晚絕對的霸主。也許是人類的鮮血味道刺激了暴食獸貪婪的如同黑洞一樣食欲,在天還沒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按奈不住想改善生活了,像蚧鼠那種同樣惡心的生物和同類的肉吃得太多也早就膩了。隨著光線漸漸變暗,不時的有如同籃球大小並長滿褐色毒瘤的醜陋腦袋,迫不及待的探出垃圾山。然後被“太陽”快要完全消失的光線刺激灼傷“呼嗬嗬嗬”的叫著晃動著腦袋不甘的縮了回去。如此反複,又過了一會,在爐火爆發出瞬間強光徹底落下的時候,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嘶吼從遠處垃圾山的頂端傳出,一頭碩大的黑影昂首屹立在了那裏。那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喪鍾,聲波迅速擴散如水紋般蕩起一圈圈漪漣,像是特意配合一樣,那聲音掃過的地方甚至震塌了一角本就搖搖欲墜的垃圾,仿佛震撼了整個東域,直達東域盡頭。沙裏爾的餘光掃過那裏,它還是按捺不住了嗎?仿佛有點迫不及待的想告訴這裏所有的生物它才是這片土地甚至這個星球的王者。王者的吼聲過後,就該是戰士衝鋒的時候了。有一頭壯碩的暴食獸終於強行探出了身子,四隻微眯的眼睛分泌著令人作嘔的渾濁的液體,忍著光線的刺激黑色尖利的長爪子摳著堅土哼哼唧唧渾身發抖的一步步向那還在垂死掙紮的獵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