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月抹去眼角的痕跡,“我真的恨,恨自己身上的責任,恨自己生在南宮家,恨自己要繼承大統。若是當時爭這皇位的是曆,我會毫不猶豫的讓給他,輔佐他,可是他不爭,也不屑。想要這山河的是那群逆臣賊子,我怎能看著他們擾亂朝綱,卻不想這一別,隻生生的斷了我和她的緣。或許都不會相信,這世界上真有不喜歡榮華富貴,尊崇地位的女人,而她恰恰就是。我也曾想過,如果我沒有這地位,她是不是會跟我走。卻也隻是如果而已。萬俟影,萬俟臨都不是他的良人,我也不是,陪他走完最後一段路的竟是那個不被人注意的楚塵殤。即使我每天派人監視著她,都未發現兩人的接觸。”說完,自嘲的笑笑,“我也曾經懷疑過,自己是否真的愛他,還是真像她所說,是因為清泠劍的原因。隻是在失去的時候,我才幡然悔悟,那是愛,我從不相信關於清泠的傳說,可是她依然懷疑我。聰慧如她,心細如她,對什麼事都看的透徹,卻獨獨對感情的事排斥。她從未對我笑過,怒過,這些表情都是我在偶然間看到她的真麵目之後想象的,它們成為我這些年唯一的念想。”
離秋靜靜的聽著,聽著他清朗的聲音在大殿裏徘徊,他說的事他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的是為何他會說這些。隻是臉上有些動容了,沒有見過她的笑,怒,卻能畫的如此逼人,在佩服他的心時,他的心也在他的一字一句中越來越不安。
忽然,南宮月走進他,指腹劃過他略想蒼白的臉頰,離秋驚恐的後退一步,震驚的看著他,南宮月不在意的收回手,雙眼依然看著他俊美的容顏,喃喃自語,“像,真是太像了。”
“國主。”離秋忽的提高了聲音,想要喚回他早已遊離的神誌。而南宮月則依然如未聞般,呆呆的看著他,如墜夢中。他看著他,他卻低著頭,許久,許久,久到他快要在他的眼神中崩潰的時候,久到他想要逃的時候,南宮月才悠悠的開口,“你要娶劉青衣?”
離秋從他的眼神中解脫出來,不免鬆了口氣,卻也為他跳躍的思維呆了一下,才恭敬的回答,“是。”
“你怎麼能娶妻?”南宮月突然失控的朝他吼道。
離秋驚了驚,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離秋堂堂男子,為何不能娶妻。”
南宮月卻是優雅的笑笑,“孤隻是問離秋怎麼能娶妻而已?你可是孤欽定的駙馬,怎麼能另娶他人,離秋為何急著說明自己的男兒之身。”
離秋心下一驚,自己方才的話確實多了份欲蓋彌彰的味道,暗想著他的陰險,心裏霎時多了個心眼,“是微臣會錯意了。”
“離秋會錯了何意?”南宮月並未打算放過他,不舍的追問道。
離秋麵上一僵,心裏暗罵著自己,悔的直想抽自己兩巴掌,叫自己嘴快,“國主,微臣曾經幸得劉太尉所救,在劉府休養,也承蒙青衣細心照料,才得以康複,微臣與青衣實屬日久生情,兩情相悅,而微臣與公主不過見了一麵,交談未深,國主切莫誤了公主的一生幸福。”
“離秋這是在指責孤昏庸,識人不清嗎?”南宮月沉了聲音,對於他的轉移話題十分的不悅。
“微臣不敢。”離秋徑直跪了下去。心裏直歎,他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他。
“不敢?君大人可是敢的很啊?為何不回答孤剛才的問題。”南宮月黑著臉,又把話題繞回道原先的起點上。
“國主……”離秋感歎著他的執著,尷尬的不知如何回答。
“啟稟國主,劉太尉有要事求見。”李忠的聲音驀然傳來,還帶著絲絲顫意。
“放肆,狗奴才,是誰準你進來的。”南宮月聞言,臉色更加陰沉,對著門外的人吼道,深深的看了地上跪著的人一眼,他竟然敢在來之前搬救兵,隻是這劉桓真的救得了他嗎?
離秋屏氣凝神,心裏不敢放鬆一口氣,生怕被他看出破綻。門外的李忠聽到吼聲,“咚”的一聲跪了下去。膝蓋碰到地麵發出沉重的悶響,他的聲音已經有了懼意,卻仍壯著膽子說道,“劉太尉說有重要軍情上報。”南宮月冷哼一聲,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日久生情?等你和明德成親之後,自會有時間讓你們日久生情。”說罷,甩袖力求,袖口劃過離秋蒼白的臉頰,留下一條紅色的痕跡。
離秋緩緩起身,再看了眼畫中的女子,心中仍是忍不住一顫,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像,不敢再看,忙逃出了房間。對著門口的人感激的笑笑。
李忠抹了把頭上被嚇出的冷汗,方才他還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條小命給丟了。“君大人,國主讓奴才送你出去。”
離秋點了點頭,安靜的跟在他身後,就如進來般,隻是心情卻不一樣了,兩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相像,他相信,他們肯定有何種關係,但他絕不可能是畫中的她。畫中人是黑眸,而他,是藍眸。驀地,想到南宮月臨走前的笑容,背脊一陣發寒,心思一轉,狡黠的笑笑,他是不是可以戰死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