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陸離現在哪裏能聽到那一聲勸解的住手聲音,手中力道隻管加大,身下的丁雲飛臉色青白,氣血不暢,眼看就要昏厥過去。
那林間之人看情形不對,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顆拇指大小的石子,也不見他如何使力,彈指一揮間,右手石子飛出,不偏不倚,正好擊中高陸離的手背。
說來也怪,那高陸離手背中了這小石子一擊,如有一小電流淌過手心,右手一麻,竟是自動鬆開了丁雲飛的脖子,他恍惚間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剛才怎會如此糊塗,差一點失手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嘴裏忙道歉道:“雲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丁雲飛一時從鬼門關中回來,驚魂未甫,胸腔中的氣息喘動證明了他仍然心有餘悸,但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高陸離一臉自責的模樣,寬恕便湧上了心頭,連忙對身旁的高陸離說道:“不礙事的陸離,都是我不對在先,不管你的事!”
“可是,我剛才差點殺了你呀!”高陸離鄭重地回答。
“但我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嘛!”丁雲飛為了證明自己安然無恙,還特地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笑道,“不礙事的,你不必自責!”
高陸離看著眼前的丁雲飛並無大恙,心中懸石終於得以落下,一想剛才自己手背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不禁暗暗生奇,脫口道:“雲飛剛才你聽到有誰在說話嗎?”
“說話?”丁雲飛揉揉了還帶有紅痕的脖頸,詫異道,“我隻聽到你說話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除了你我之外好像剛才還有一個人在這附近呢。”高陸離若有其事的說道。
丁雲飛聽他如此一說,似有所覺,隱隱之中剛才似乎從林間有一種聲音傳出,隻是說的是什麼,一時也記不起來了。
正在這二少年回想當時情形之際,林間之音卻又近了幾分,情切溫和,全無剛才的急切焦躁音色,隻聞得那聲音道:“雲飛,陸離你們都長這麼大了!”
言語之中頗多感慨,想那世事滄桑,時局多變,這幾年自己走南闖北,天下風雲暗湧,幾年不見,故人都已經不複當年模樣了。
“哈哈!原來是他!”最先叫出聲來的是丁雲飛,記憶中的那個聲音,估計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忘卻。
那個人曾經救過他一命,那個曾經將他從遙遠的終南山下帶來此地,此去三年,杳無音信的人,已經與他整整三年沒有再謀過一麵了,現在此人卻突然出現,他怎會不心生亢奮?
一念及此,他從地上蹦跳起來,大聲對著林間呼喊:“丁叔叔,你怎麼都不來看雲飛啊?”
眼裏淚花滾燙,一時半愉半嗔,驚喜參半,情感頗為複雜。
那高陸離聽他如此呼喊,心中頓時一明,想起那人來,也抑製不住內心情感,也從地上爬站起來,對著林間叫道:“丁叔叔,您是不是都把我們兩個給忘了?”
“哈哈哈!你們兩個小鬼,人小鬼大,我什麼時候敢把你們兩個給忘了!”笑意悠揚,聲音飄近,影魅一閃,那人倏忽即至。
“哈哈!真的是您!”兩人同時呼喊出來,情感滿弦,一起朝那人奔去,拽著他的臂膀,叫嚷道,“丁叔叔,這幾年你去哪了呀?”
但看那人臉闊方正,披發於肩,一身灰青長袍,黑色短靴,三十歲年紀,風華正茂,英氣勃發。
“縱橫江湖十年間,一劍鎖江丁嘯秋”!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作道人打扮出入江湖的丁嘯秋,此人不過三十歲年紀,卻早已成名江湖,隻是不知十年前為何退隱江湖,不問世事。
現如今又突然出現在這王府後山子虛道觀前,得見故人,喜於言表。
隻見他輕撫著兩個少年的腦袋,意味深長的說道:“想不到你們都長大成人了!”
“是啊!丁叔叔,我們都長大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們去闖蕩江湖呀?”一向古靈精怪的丁雲飛本來就不老實,現如今逮著一個機會又怎會輕易放過。
在這王府後山中,他和高陸離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山去了,距離離開後山最近的一段時間都是一年前,那時他因天氣驟變,惹上痢疾,鬆木道長實在束手無策,隻好將他帶到王府前院看大夫。不過終究還是在這王府大院裏,他和高陸離早就想一朝能夠離開此地,能夠像自由的小鳥一般翱翔天際,如大海裏的魚兒一樣暢遊嬉戲。隻是鬆木道長一向嚴加管教,特別是對丁雲飛更是嚴令靜止其私自下山,說是怕他野傲難馴,容易惹出事端。今日趁著鬆木道長不在,丁雲飛一時野心再起,故鼓起勇氣央求丁嘯秋帶他們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