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胡能有定?寧不我顧。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德音無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一)
我叫阿月,七歲時便嫁了人,大概是這世界上最不靠譜的夫君。其實若要較真的說,我還真不是想和他在一起,我那完全是……
被拐去的……
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好幾年前,新主即位,天下仍亂,流民遍野,我親生父母早不知在什麼時候被衝散到了哪裏去,是個孤身老乞丐見我可憐便帶著我一起在路上流浪。彼時浪進葉城,老乞丐生了病,我便在街邊端個破碗乞討。
是日天晴,街那頭傳來了一中年男子叱罵之聲:“你看看你吊兒郎當的樣兒!哪個女的願意跟著你!娶不到老婆!你這輩子也別想回家!”。
“爹,話可不能說得這麼滿。萬一我隔幾天就找到妻子,你臉麵豈不是很難看。”
這回答的聲音聲音好聽得緊,雖然有三分痞氣與懶散,但音色卻是我那時從未聽過的好聽,我好奇抬眼望過去。
便是那鬼迷心竅的一眼,穿透了重重人群,讓我看見了麵容如玉身形似竹,神態卻微帶幾分懶散的少年……
那時我小,沒見過世麵,就這般輕易的被他的臉給迷住了。
我看得太入神,手裏的破碗掉在了地上,“嘭”的一聲,在嘈雜的街上本不那麼顯眼,但他卻轉過頭來了,墨玉一樣的眼睛盯住了我。
和著中年男子:“你找啊!你找給我看看!”怒氣衝衝的叱責,他倏爾歪著嘴一笑,徑直向我行來。
不得不承認,盡管日後我對這個夫君頗多怨言甚至怨恨,但當日陽光傾斜,他白衣翩飛的模樣像一副美得不可方物的畫印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小乞丐。”他蹲下身,平視著我,“我觀你筋骨奇佳但卻麵黃肌瘦,想來是五行缺錢。”
他在我碗裏“哢噠”丟了塊小碎銀,“我有錢,你跟我走如何?”。
我好一會兒失神,轉頭看了身後的老乞丐。老乞丐即便在病中,也依舊很有職業精神的向他伸出手,抖了兩抖。
他了然一笑,解了錦囊,“咚”的一聲,丟在了老乞丐麵前,即便過了幾年,我也依舊記得拿聽起來賊沉賊沉的聲音——果然有錢!
然後我就隨他走了。
當時我以為自己是被買去做婢女的,不如一點,就是去做粗使丫頭的。我怎麼都沒想到,我竟然,是被買去當妻子的……
他的家族之大,向來沒有哪個男的需要用錢買女孩……而他這個夫君,做到了。
他當時還對他爹也就是我公公笑得壞壞的嘚瑟:“爹,您臉疼嗎?”。
公公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他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二)
嚴淩日,是我夫君的名字。我叫他阿日。
剛到嚴府,其他人都隻當我是個小孩子,殊不知嚐盡冷暖的我,內心成熟得有時都感覺比阿日更為靠譜。
我甚至也明白,別人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時光飛逝,我在嚴府待到了我十四歲。那年,阿日的哥哥偷偷塞給我一個鐲子。恰巧被阿日看到了。
夜雨刷刷而下,阿日站在我麵前,冷靜如玉。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把手鐲拔出來,當著他麵扔了,省得惹阿日不快。
然後,他拽了我的手,在我掌心裏放了一塊白玉佩,那時我從未見過這般精細的物什,一時惶恐,不敢要,隻不安的將他盯著。
他將我的手握住,目光和他掌心一樣,懶洋洋的溫暖:“你是我的妻子,以後別人給你東西,你隻能因為嫌棄而不要,而不能因為害怕而不要。你得隨我,做一個金貴的人。”
我很聽阿日的話,不知為何。嫁給阿日後,公公給了他獨立的小院,再沒有人管著他,他便成天成夜的在屋裏睡懶覺,醒來便坐在院裏喝酒。甚至會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