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鄉遇故知(1 / 2)

接下來一直到中元節(七月半)前後的這段時間,劉傾雲除了兩樣事別的什麼都不想幹。

第一件是調整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狀態,適應現在的社會,跟上時代發展的變化。第二件事,自然是等著網上的某個大金主來買他粘好的寶貝陶壺。

先說說第二件事的情況。

劉傾雲沒事就登上qq,看有沒有人加他好友,手機也24小時保持暢通,皆是等待無果。

貼吧裏倒是有個人回了貼子:哥們兒你造假先補補幹貨好嗎,就隻知道個反鉛?印紋硬陶我見過,仿青銅禮器的白陶我見過,漢綠釉哥也見過,你這種雜燴玩意兒,嗬嗬,哥沒見過!誰買誰跟你一樣傻嗶,對不起哥說話就是這麼直!

劉傾雲回複道:你他嘛沒見過的東西就一定不存在嗎,這個世界是因為你的見識而存在的?

句末當然也不能少了“嗬嗬”兩個字。

那個吧友沒有回複,要麼是無言以對,要麼就是懶得搭理了。後來那貼子就沉了。

劉傾雲心想,難道必須得把東西拿到潘家園,或是上《鑒寶》之類的電視節目讓專家看看實物?但是剛回家又出遠門不合適吧,算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急這一時半會。

於是劉傾雲就打算繼續等待一段時間,網上實在沒效果再另試它法。

關於第一件事裏“調整身心狀態”的那部分,出現了一些情況。

中元節這天一早,劉傾雲打算出去活動活動,跑下步。跑到某條街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街口有個提著一袋火紙的婦女在向他打招呼。

隨著距離的快速拉近,他發現那婦女顯得蒼老又一臉愁容,聲音也很無力。他隱隱覺得認得那女人,卻又想不起對方姓甚名誰又是何人,未免尷尬,他並沒有停下腳步,隻是禮貌性地點了個頭就直接跑離了。

那女人竟開始追趕起來,但腿腳似乎有點問題,跑動姿勢不太正常,速度也很慢。劉傾雲感覺這人腦子可能有點問題,便稍微一加速將她甩脫了。

直到晚上去十字路口陪家人燒紙的時候,他才想起那個女人是誰。

他很多年前還曾在那女人家裏吃過一次飯,喊過她阿姨。那阿姨當時獨自一人帶著孩子,比現在年輕很多,身體也正常,她對自己孩子帶來家裏玩的同學都很熱情,做得一手絕味的啤酒鴨和酸菜魚。

她是胡哲的母親。

哎······她肯定是想在我這打聽一下她兒子的情況,我這是記憶力減退了,還是選擇性失憶呢?

也就是在這時,心不在焉的劉傾雲一腳將別家燒完的灰圈踢得四處飛揚。

“雲兒,你走路怎麼不看路啊,孤魂野鬼正在這撿錢你別衝到人家了啊!”

呂桂芝一通帶著關切的埋怨之後,硬拉著劉傾雲在那裏補燒了一疊黃紙,嘴裏念叨了一堆致歉和禱告的話。劉育仁不迷信,但是尊重民俗文化和傳統,也幫著燒了一些。

當天晚上,劉傾雲莫名地失眠了,躺在床上異常清醒。

那晚沒有風,窗外陽台上晾著的衣服卻左右搖擺。房間裏束起來的窗簾後麵也刷刷作響,窗簾隨之抖動,他猜那是家裏的貓,於是就伸手打開床頭燈,想下床讓它安靜一些,或者直接趕走。

然而就在想起身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正在被“鬼壓床”。鬼壓床很多人都遇到過:大腦清醒但無法控製身體,甚至連說話和喊叫都不能,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那種感覺。

劉傾雲發現自己還沒那麼糟,頭可以動,也能說話和發聲。

他喊了貓的名字,貓從窗簾後麵鑽出來,身體瑟瑟發抖,全身的毛都炸開站立著,尖叫一聲之後又鑽回到窗簾後麵。

劉傾雲注意到了貓之前所看的方向,直指床頭櫃。他便扭頭觀察,床頭櫃上端放著那個陶壺,壺身的材質好像變成了未經燒製的泥土一樣,正在膨脹,變形,直到再也包裹不住裏麵的東西,四碎成一塊一塊。

一個人頭從壺裏露出真容,是阿勇,他用安南語興奮地說道:“兵王,我找到你了!嗬哈哈······”

劉傾雲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陷入“鬼壓床”的狀態了,幹吼發不出聲。

那人頭又抽搐和顫抖著轉了一圈,轉過來的後腦勺卻不是後腦勺,而是另外一張臉,是胡哲的殘臉:“嗯嗯······呃呃······劉兒,你回家了,嗯嗯······我咋辦?”

劉傾雲使盡全身力氣,終於掙脫鬼壓床的束縛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隻是眨了個眼,卻發現又是已經天亮了,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似的,壺還是那個壺,晨風吹進窗戶鑽進壺口,發出幽幽的“呼呼”聲。

不同的是他這次沒有打壞房間裏的東西,而是出了一身冷汗,感覺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