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木偶的死亡舞步(1 / 3)

三。木偶的死亡舞步

當她盛開或衰敗,夕陽落照,挨近她的還有隱身的輪回?誰用暗中的目光,照耀了她的身影和流逝?天地寂靜,今天要用多少人,才能模仿命運的遊戲?

而她的憂鬱,像一陣寒冷的戰栗,突然讓我心中淒涼,兩眼模糊?

月光翻越屋脊,夢中的居所一片漆黑。

歲月用身體的名義活一次。

——引自北野《輪回碑》

【加爾菲德。沙曼。羅倫羅爾宅邸。】

她是路西法家族的人,亞洛斯十分肯定,整個世界也隻有這一家姓路西法。

路西法一家是奧古斯汀大陸唯一的暗殺世家。家族中個個都是殺手界的精英,他們以殺人為生,接受委托,暗殺目標,獲取報酬。

這是他知道的全部關於路西法的資料,少之又少。路西法家族向來以神秘著稱,沒有一個人去過他們的宅邸。

亞洛斯躺在剛換了潔白床單的大床上,濕透的衣服被管家雷溫換了下來。外麵的雨還在下著,擊打著玻璃窗,發出清脆有力的聲音。

他的眉頭緊鎖又放鬆,他突然眨了眨眼,“我為什麼要想這些?隻不過有一麵之緣,明天晚上還得去參加溫卓伯爵的舞會……得好好準備準備。”

“洛,”雷溫沒有敲門,“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還有舞會。晚安。”亞洛斯沒有回應,目送瘦高的西裝男子輕輕闔上房門。亞洛斯的母親很早就死了,雷溫一直陪著他,從他五歲時父親在車禍中喪生開始,亞洛斯接管了這個曾經溫馨的家,成了當時最年輕的公爵。在他的堅持下,雷溫稱他為“洛”,幾乎與他平起平坐,亞洛斯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視為低賤的仆人,而是當作值得依賴的親人。

窗外的黑暗越來越濃了,亞洛斯把俊美的側臉貼在白色床單上,嘴角微微上翹。

依舊是金碧輝煌的大廳,吊燈奢華,又是龐大的魔水晶燈,又是金燦燦的壁紙,又是精雕細刻的手扶椅……魔水晶燈發出的紫色光芒充滿整個舞廳,舞廳地板中央是九天使舉著鮮花圍繞著上帝的圖案,彩色的線條經過精描細繪,呈現出古典的氣息;複古的暗紅色條紋壁紙以亮眼的金色做底色,折射著水晶光芒,整個舞廳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在歸來貝斯看來,所有舞會都是一個套路,老掉牙的布置卻依舊受多數人親睞,廳外的高級馬車一輛接一輛駛來,廳內服務生優雅地侍奉附近的客人,貝斯掃視了一下大廳內的來賓,貴族、富商、明星,都是些上層社會的人物。貝斯不屑地撇撇嘴,也都是些毫無壓力的行屍走肉。

“貝斯,又見麵了,你也來參加舞會嗎?”亞洛斯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黑色晚禮服女孩,女孩胸前漆亮的黑色玫瑰胸針隨著呼吸平穩地起伏著。亞洛斯揣測著路西法來參加舞會的目的。

貝斯瞪了他一眼,似乎對如此親昵的稱呼表示不滿,但見優雅風流的金發生物走入視線中,貝斯略帶玩味地看著他,亞洛斯穿著黑色正裝,精致的領結收束好鬆散的領口,左耳的紅寶石耳釘快要被金發遮住。

“其實我是來殺人的。”貝斯盯著亞洛斯攝人心魂的藍色雙瞳,認真地說。

“所以呢?”他就知道,殺手很少出席大型活動,一旦出席,十有八九是流血事件,而她竟然如此坦白,為什麼要說出目的?

“所以不要妨礙我。”貝斯雙眼微眯,瞳仁中折射出匕首一般寒冷的光。

亞洛斯沒有說什麼。

大廳的燈突然熄滅,一片黑暗,客人們驚慌了起來,推推搡搡,像是黑暗中腐臭的老鼠在竄動。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我的舞會!請不要驚慌,這是一個遊戲。”聲音從大廳北部傳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溫卓在梯台上麵,“所有來賓中有一個特別的女孩,她的左臂刻有黑色七芒星法陣,大家各自找到舞伴之後,一邊跳舞一邊尋找,誰最先在規定時間一小時之內找出她,誰就是本次的獲勝者,將會獲得我收藏多年的世界級寶石——海印!但是——一小時之內無人獲勝的話,可是有懲罰的哦!”老鼠們騷動了起來,“是海印啊!那個特別漂亮的寶石!”“是啊是啊!我很早就想要了呢……”皎潔的月光傾灑下來,金色和銀色被染上了一層清輝,龐大的月盤上亮暗不齊,音樂響起,來賓紛紛躍入舞池,貪婪地尋找著女孩,完全沒有在意溫卓的最後一句話。

“羅倫羅爾先生,難道你不打算和我跳一曲嗎?”貝斯伸出左手,撩開遮住左肩的銀發,發絲反射著月光輕揚在空中,攫取了亞洛斯平靜的目光,亞洛斯順著她的手臂向上看去,黑色的七芒星赫然印在她的左臂。

空氣停止了流動,在這微小的空間裏,亞洛斯被貝斯壓製了,她並沒有釋放任何殺氣,但她卻用左臂的印記和這官方的語調給他施加了無法逃避的壓力,他的確對她感興趣,她也知道他會答應。亞洛斯無奈地笑笑,牽著她的手滑向舞廳中央。

“你不宣布獲勝嗎?我就在你麵前,也沒打算逃走。”柔軟的銀發緩緩落下,搭在她光滑細嫩的左肩。

“我對寶石沒興趣,我想知道最後的懲罰是什麼。”亞洛斯摟著貝斯纖細的腰,黑色禮服緊緊裹著她的身體,勾勒出魔鬼般的性感曲線,旋轉中擦過幾對男女,他們睜大眼睛找尋著,視線落在貝斯身上時,亞洛斯自然卻迅速地摟著貝斯朝後轉去,躲開了他們近乎狂熱的眼神。溫卓一直躲在幕布後麵,注視著人群中相擁的鬼魅。

亞洛斯用同樣的方法一直耗著時間,在一次又一次的躲閃之後,貝斯放心地閉上眼睛,輕輕把頭靠在亞洛斯的胸前,任由他帶著自己旋轉,溫涼順滑的發絲蹭著亞洛斯的脖子,銀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發迷人,他看著懷中的誘人惡魔,沒有說什麼,心中有什麼東西狠狠地跳動了一下,一陣酥麻,他有點兒喜歡這種特殊的感覺,他微微低下頭,下頜頂著她的銀發,亞洛斯也放鬆了下來,嗅著清淡的玫瑰花香,環在她腰部的手又緊了緊。他不知道,黑暗中的冷酷殺手偷偷紅了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貴族們因為找不到目標而抱怨著,隻剩下兩分鍾了,大多數人已經放棄了尋找,等待著未知的遊戲的懲罰。對於失敗,他們不以為然。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社會上的重要人物,不管怎樣,自己都是絕對安全的。

月亮被黑雲遮蔽,大廳內重新陷入黑暗。

“時間到!”溫卓的聲音從梯台上傳來,“無人獲勝,那麼請接受懲罰。”話音剛落,不少貴婦嬉笑著,“到底是什麼懲罰啊?罰酒嗎?”廳內回響著她們的笑聲,貝斯睜開雙眼,抬頭看著亞洛斯,冰藍的雙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貝斯拉著亞洛斯走向梯台,站到台上,對亞洛斯說:“你就在這裏,別亂走。”

“懲罰要開始了,怎麼能沒我的份兒呢?”亞洛斯笑著。

“你想死嗎?”貝斯冷冷地說。亞洛斯頓時明白了,溫卓應該是和她一起的,溫卓負責召集參加舞會的人,再故意玩遊戲,而貝斯絕不會讓別人發現她,也就是說遊戲從一開始就隻有輸。等待他們的懲罰,是死亡。

“你覺得你殺得了我嗎?”亞洛斯反問。

兩秒鍾之後,亞洛斯隻覺得脖子後麵一陣疼痛,眼前便開始模糊,意識漸漸消失,閉眼前的最後一幕是貝斯微冷的表情。

溫卓瞅了瞅倒在台上的亞洛斯,轉過頭對貝斯說:“可以開始了。”

貝斯點點頭,緩緩走到舞廳正中央,魔水晶燈亮起的同時,周圍的人紛紛看向她,其中一人驚呼:“啊!就是她!黑七芒星!”

【卡讚三角。】

漫漫深夜從上空向下俯視這片黑暗,隻有西北方城堡裏閃爍著火光,那是卡讚唯一的建築,西爾維婭坐在龐大的【雅雀】上,盤旋在火光的上空,西爾維婭用手摟了摟鳥獸粗壯的脖子,【雅雀】“嘭”地散成一團霧氣,淩空散落幾簇褐色的絨毛,西爾維婭迅速下落,穩穩落在城堡天台,火紅色的長發飛揚起來,卡讚晚上的月亮大得驚人,碩大的月盤發出森冷的光芒,映照在西爾維婭冰霜般清冷的臉上,紅月長袍被夜風吹得翻卷起來,和驚人的火紅色一起舞動著。西爾維婭輕輕一躍,閃進了城堡的黑暗中。

“怎麼樣?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吧?”老人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