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曖昧(四)(1 / 1)

康熙的語氣很平淡,但說出來的內容卻很曖昧。

沈琬心驚肉跳之餘,直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曖昧之氣,在她的四周蔓延。

“民女,民女,不明白。”

沈琬將自己偽裝成了一隻懵懂的小鹿,雖然害怕,卻不會像兔子那樣扭頭就跑。說穿了,康熙就是一個男人,但他是一個強勢的男人,還是一個手握乾坤的男人。麵對這種人,最忌諱地便是過激的反抗,或者過軟的怯弱。唯有柔中帶鋼地跟他慢慢周旋,才能穩住場麵。

“你不明白?”康熙說的很輕,輕的甚至讓人有些聽不見。可是越這樣,曖昧,便越濃。“你當真不明白?”

說著,康熙猛地上前一步,饒是沈琬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嚇了一跳。

“小魏公公那天傳旨,說皇上召民女隨船侍茶。想來……想來民女已經是宮女了?”

沈琬邊說邊退——其實她真的不想退,她太清楚後退的結果了,可是康熙上前一步之後,並未停下,他不斷向她靠近,她要是不退,就隻能……

“可是,民女上船之後,皇上一直沒讓民女侍茶。反倒是小魏公公送來了兩位宮女姐姐照顧民女。民女糊塗了。心想,難倒宮女也是有人伺候的,那皇上和娘娘們又是誰來伺候呢?民女想不明白,也不知該問誰,所以……”

“所以你就穿著布衣布裙來見朕了?”

康熙一聲打斷了沈琬,沈琬那叫個氣啊,心說:姑娘我這身兒衣服,有這麼招眼麼!您老還是一國之君呢,怎麼就逮著件兒女人衣服不放了!

“回皇上,不是這樣的。就像民女先前說的……”

“不是這樣,是那樣?”

康熙再次打斷沈琬,沈琬的那股子氣,又快變成了邪火。

“咯噔”一聲,沈琬的後背撞上了船舷,這下,她再也沒用退路了。

雙拳一握,心一橫,沈琬說道:“看來皇上是不信民女先前說的話了?”不等康熙說話,沈琬就連珠炮似的說道:

“皇上,民女雖出身商賈,也幫著家裏打點生意,但民女自問,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奸商。民女分得清什麼是自己該做的,能做的。就說皇上召民女前來侍茶吧,民女身份尷尬,沒有得到皇上的明旨,又不能妄猜聖意,覺著皇上既然召了民女前來,就是做那個司茶女官的。

但民女身無長物,也沒有傾國之色,就算皇上沒有明說,民女來到皇上身邊,也隻能擔個侍茶的活計。當然,民女認為自己經商的天分還是很高的。隻是這個天分,在皇上的麵前未必算得上什麼。

故而民女思前想後,覺得自己還是安守本分,老老實實地侍候好茶葉,才是正理兒。

皇上也是好茶之人,茶性本淫,極易沾染異味的道理,皇上不會不知。宮中的綾羅綢緞固然很好,可是綾羅綢緞沒有棉布透氣吸汗。

在家中,唯有民女有單獨的院落,就因為民女害怕各種異味沾染了茶葉。而且民女從小就隻穿棉布做的衣衫,隻因棉布做的衣衫可以將汗漬吸走,且不留任何味道。至於胭脂水粉,民女更是從不使用。

這些照顧茶葉的道理,在家中民女便知道了。那麼民女到了皇上的身邊,自然應該做的更好才對。倘若皇上因此而治民女的不敬之罪,民女亦問心無愧。”

說完,沈琬站在原地,再也不動了。

康熙看著沈琬,久久不語,也不再上前。而沈琬方才的這番言語,也隨著夜風,一字不漏地傳到了魏珠、梁九功和納蘭容若的耳裏。

魏珠恨鐵不成鋼的幹著急,梁九功卻明白,聽過這番話後,沈琬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更重了。容若和梁九功的心思並無二致,隻是他好容易拚湊起來的心,又裂了——婉蓉,她到底是不是你?你們長的如此相似,就連脾氣和性情,都如此接近。皇上看著暈了,我也暈了。隻是,她比你的性子還要剛烈。她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人,更不會任人擺布。她沒有你的內斂隱忍,卻有著你我都不曾擁有的勇敢。皇上鍾情於你,這麼多年,都不曾忘記過你。可是皇上,還是會被她漸漸的吸引。

“就這麼看不上朕。”康熙近似呢喃地說了一句。

沈琬沒聽清楚,“皇上說什麼?”

康熙一震,從方才的思緒中警醒過來。滿臉促狹的表情,掩去了他的失落。

“你都問心無愧了,朕還敢問罪於你!”

“民女也是實話實說嘛。”見康熙不再步步緊逼,沈琬也忙收了全身的利刺兒,嬌憨的好像一隻乖巧的寵物。

康熙的心尖一跳,腦袋瞬間大了兩倍。

(第五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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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去了醫院,晚上又開始狂拉肚子,實在沒什麼力氣了,請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