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曼苑,熵浦痕就露出倦怠的神色來,察言觀色的歌妃不著痕跡的輕歎一聲,淺笑著問:“皇上是要去紫痕宮嗎?”

苦笑一聲,熵浦痕長出一口氣道:“朕今日去你的半煙汀,好久沒品到歌兒的茶了。”歌妃的善解人意和冰雪聰明讓一向視後宮女人為洪水猛獸的熵浦痕頗為欣慰,因此平日裏他總喜歡去半煙汀喝喝茶,下下棋,順帶解悶。不同於後宮其他女人整日不厭其煩的爭寵,歌妃顯得淡薄泠然,這到讓熵浦痕這麼些年來一直視其為紅顏知己。

歌妃但笑不語,乍隱乍現的梨渦漾出莫名的魅力,讓滿心煩悶鬱結的熵浦痕身心為之一振。腳步利落的跟隨在歌妃身後步入半煙汀。

半煙汀裏仍是蔓蔓異草林林總總的爬滿那些假山幽徑,除卻不時掠過眼前的珍稀禽類,滿眼盡是青色。“這半煙汀讓歌兒打理的越發有味了。”熵浦痕隨意的漫步在汀內,方才的不好的心情驟然一掃而光。

“皇上過譽了,臣妾哪裏會打理,不過是閑來無事隨意弄來玩罷了。”歌妃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淺淡笑容,總是一幅寵辱不驚的樣子,這也是熵浦痕尤為欣賞的一點。沒有刻意的曲意奉承,在這勾心鬥角的後宮裏尤其可貴。

熵浦痕若有所思的看著歌妃,思緒卻飄得很遠很遠。

那一年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可是身為熵國的太子,未來的皇上,他卻感覺有心無力。往日裏總愛黏在他身邊的二弟,從幾年前的驟然疏離,到現如今的冷淡不屑。巨大的反差使得他苦悶不已,可是卻總是找不到原因。還有太子宮裏那幾個爭風吃醋的女人,更是讓他頭疼。而更無奈的是,熵國的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這一年來身體總是一日不如一日。種種的壓力終於讓他在某個深夜很沒擔當的離家出走了。

少年心性總是難以言喻的,所以當他剛剛逃離那個令人壓抑的皇宮時,他的心便彷徨了。寂寂的黑夜裏,他第一次感覺到不知何去何從?就那麼傻傻呆呆的睜著雙眼看著天上一鉤新月幾疏星,渾然忘卻周遭環境。

直到身後突兀的嘈雜聲傳來才將他驚醒,驟然回頭間,雙眼陡然撞入一雙淡如秋水的眸子,恰如天上的那彎新月般,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這一雙淡水秋水的眸子不經意間便在他枯燥乏味的心裏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眼前猛然劃過的寒光,才讓他回過神來。那寒光是對麵三個謀麵黑衣人手中的利劍發出的,借著淡淡的月光,他才發現眼前那雙眸子的女子有些狼狽的警視著對麵三人。一身白色的紗羅軟煙在黑夜中顯眼的緊,隻不過胸前渲染開了一朵大大的血花,刺眼異常。

熵浦痕不禁皺了皺眉,鼻尖衝上的血腥味讓他忽然對對麵的三人生出了一種厭惡感。冷冷逼視了一眼虎視眈眈的三人,他打算作一回英雄救美的事。對麵三人明顯感覺到了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惡狼般的眼睛齊刷刷的射向他,裏麵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熵浦痕無謂的扯出一個邪魅的笑容,毫不示弱的將淩厲的眼神壓了過去。三人終於沉不住氣了,左邊的黑衣人甕聲甕氣的開口:“這位兄台不要蹚渾水的好。”聲音盡管警惕但是那輕蔑的語氣卻不容忽視。

畢竟是年少輕狂,所以他憤怒了,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女子算什麼本事!”說完腳步堅定的站在了白衣女子身邊,挑釁的眼神隨之發出。

右邊的黑衣人桀桀怪笑一聲,沙啞狂妄的怪聲道:“臭小子,你這是自尋死路!”熵浦痕一雙眼眸直欲噴火,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過話,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右手鬼魅般抓向右邊黑衣人的咽喉,他很討厭他的那句話,所以一出手便直指他的咽喉。黑衣人眼神一變,身體明顯一滯,顯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身形一錯,堪堪躲過熵浦痕淩厲的一抓,頓時惱羞成怒的喝道:“找死!”

熵浦痕眼神一凜,改抓為掌,身形晃動間已飄至其身後,看似輕飄飄的印向黑衣人背後。黑衣人驟然之間失去熵浦痕身影,一時之間冷汗直下。待到他有所反應時,已經來不及了。身邊另外兩人一看不對,雙雙撲身來救,三掌相接所產生的巨大聲響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很是突兀。

“蹬蹬蹬……”一把扯過右邊的黑衣人,在那一掌的衝擊下三人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而熵浦痕卻隻是倒退了一步,此刻正好整以暇的看著狼狽的三人。三人臉色大變,麵麵相覷的看了對方一眼,顯是被熵浦痕的武藝給震住了。

不甘的挖了一眼白衣女子,先前開口的黑衣人甕著聲音道:“閣下好身手,此辱他日必奉還。”不待熵浦痕發話,就已抽身而退,消失的無影無蹤。

“多謝公子相救。”盡管聲音虛弱,卻意外的清越動聽,宛如環佩輕撞產生的美妙聲般。

熵浦痕掠回白衣女子身邊,皺眉道:“姑娘受傷很嚴重。”雙手隨之扶上白衣女子瘦削的雙肩,語氣裏帶著連自己也不知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