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疾風暴雪(二)(1 / 2)

大塊頭出去,用毛毯蓋上擋風玻璃,然後又大聲告訴後麵的皮卡,看到周武下來,也在玻璃上蓋上毯子。

劈裏啪啦的冰雹一陣緊一陣慢,有的還很大,打在車頂和車蓋子上砰然作響,四處亂蹦,要不是擋風玻璃上蒙了毯子,肯定被砸碎了。

我看到車窗外地上的雹子,有的竟然有雞蛋大小,真讓人吃驚!這玩意兒從高空墜落下來,要鑿在人的頭上,非死即傷。

以前聽老人講紅軍爬雪山、過草地遇上冰雹造成傷亡,看來是真的,估計我們的車肯定傷痕累累了。

不過冰雹持續的時間很短,大概四五分鍾就過去了,雪還在下。

大塊頭出去撤掉毯子,就嚷嚷起來:“媽的,車被毀容了!”

車身上到處是凹坑,在車尾的部分還有兩個洞,大概就是剛才旋風甩過來的石頭或冰塊給擊穿的,威力端的驚人;後麵的皮卡也是一樣的命運,到處傷痕累累,好歹還不影響走路。

發動了汽車,正要走,車前的風雪裏一個黑色的身影象突然冒出來一樣,正站在車頭前擋住去路。

一看,是一個藏族男子,看不清臉,穿著黑色的藏袍,戴著氈帽,身上披著一塊紅白黑相間的氆氌毯子,右邊腰間插著把半尺長的藏刀,右手裏舉著一把黑乎乎的雨傘,看上去象是用牛皮作的,左手裏攥著一把羽毛扇子,說是扇子,其實就是幾根大鳥毛,應該是兀鷹的毛,這個很奇怪,因為這些天看到的藏族老鄉往往手裏是攥著串念珠。

“喂,你幹什麼?走開,別擋路!”大塊頭急吼吼地嚷道,這還是我事先交待過,對藏族老鄉說話要客氣,平時大塊頭早罵上了,要再不聽就要動手。

那個人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怎麼的,仍然挺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我們推開車門下了車,上前看究竟;後麵皮卡上的人也都下車,圍過來。

走近了,才看到是一個藏族老人,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臉很瘦削,黑黝黝的,滿臉的皺紋象刀刻出來的一般,深陷的雙目深邃而平靜,左邊眉骨上有道傷疤,象是刀傷,把左眉毛從中截斷了。

他站在那裏象被凍住一樣,一動不動。

卓佾走上前,用藏語說了幾句什麼,那老者看看我們,嘴唇動了動,吐出幾句不是很清晰的話。

卓佾對我說:“這位大叔要去日喀則,希望能搭我們的車。”

“不行,車裏沒座位了。”耗子說。

“後麵的車隻有四個人,可以再坐一個。在這荒山野嶺的,還下這麼大雪,不能把大叔留在這裏。”我說著,對卓佾說:“你給大叔說,讓他坐後麵的車。”

卓佾給那大叔說了,可是老頭一動不動,嘴裏又說了句什麼。

卓佾說:“大叔說他不坐那個車,就要坐這個,因為後麵那輛車漏風。”

“什麼什麼?討飯還挑肥揀瘦?”耗子叫起來:“不想坐你就自己走吧……”

“漏風?”我疑惑了,回身問:“怎麼回事?”

黑子說:“剛才刮那股龍卷風的時候,一快冰擊中了我旁邊的車窗玻璃,碎了。那塊冰打在我胸口上,到現在還疼……”

“耗子,你去後麵的車,讓大叔坐你的位置。”我說。

“哎哎,老大,你不能……”

“少廢話!別耽誤工夫。”

耗子有點憤憤不平,嘴裏埋怨著,上了後麵的皮卡。我給老頭拉開車門,他收起傘上了車,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下。我從反光鏡裏看到,他上車就閉上眼睛,把那幾根羽毛蓋在前胸上,象睡了一般。

車繼續上路,在風雪中行進。那個老者卻在座位上打起呼嚕來,那呼嚕聲時高時低,咕咕嚕嚕,我仔細聽著,覺得象是在誦經。

大概老者的呼嚕有催眠作用,過了一會兒,我看到蘭蕊和卓佾也打起瞌睡來,卓佾靠在車窗上,蘭蕊頭一歪,靠在我肩頭;大塊頭開著車,竟然也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