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幽光,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哀傷
蘇溪是在早上十點醒來的,一醒來就可以看到那白晃晃的牆壁。白的刺眼,在這座富麗堂皇的房子裏麵,那種白毫無美感。
雖然牆上被掛上了一幅幅看似名貴的油畫,可是那些鐵欄杆還是提醒了蘇溪,她不是在度假,是在“坐牢”。
但是這裏不是牢房,而是一家精神病院。她無法否認,這裏是全國最高級的精神病院。無論是病房的布置,還是整體的風格,都有點類似五星級酒店。
而且這裏的病房是單獨的,每個病人一間。床,電視都有,而且還有熱水壺,獨立衛生間。整個病房都拚命挨著賓館來建築的,就連窗簾都是高級雪紡。
唯一和賓館不同的,是那些欄杆,在門外麵的鐵門,似乎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走。
蘇溪來到這裏,不知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幸運的是,她本應該被處死,可不幸的是,她沒有被處死。
送到這裏已經不知道多久了,但是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一日兩日了。這裏沒有日曆,電視也不會播報日期。
每天就是待在病房裏麵看電視,也沒有醫生送來的藥物,一點兒也不像精神病院。但若說是監獄,也不是,因為他們不需要勞改。
隻有吃飯的時候,才有機會走出病房,走到那個富麗堂皇到了極點的大堂。那裏,就連吊燈都設計的華美,燈光是黃色的,淡淡的。
她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被送來的,那天她因為小事和自己丈夫爭吵,一怒之下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捅死了自己丈夫。
可是她沒有被判處死刑,而是被宣告患有嚴重的隱匿性精神病。
被送來這裏的時候,她覺得奇怪,這裏的病人和別的醫院的病人很不一樣。精神病人大多數是如孩童一般的,臉上寫滿了稚嫩,不然就是瘋言瘋語。
但是這裏的每個病人,臉上都寫滿了冷漠,並且帶著一種遺忘——遺忘了自己,遺忘了這個世界。
她曾經在吃飯的時候偷偷地和身邊人交談過,她問那個人:“為什麼這裏的每個人都有著一種冷漠到淡然的表情?”
“不知道。”那人說。
“你是為什麼進來的?”
“不記得。”
蘇溪看著眼前這個默默吃飯,好似機器人一樣的男人,不禁覺得恐慌起來,難道是因為在這裏呆得太久,所以失去了一個人應有的感情?
她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那你叫做什麼?”
“忘記了。”
每次的回答都是三個字,麻木到了極點,就好似被人安裝了某種程序,隻會照著程序說話。
蘇溪感到無趣,便不再問了,也學著他們,自顧自地過著自己的日子。
但是蘇溪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其中一個看守看她的眼光很不一樣,那是一種同情,甚至帶著幾分惋惜。
惋惜什麼?惋惜自己那麼年輕就得了精神病嗎?其實蘇溪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不是都說精神病人不知道自己是精神病嗎?
但是換個角度來想,精神病也是不錯的,至少不用煩惱。
就在蘇溪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個聲音忽而響了起來:“三三七號,最近病房不夠用,所以你這裏可能要再住一個人。”
“哦。”蘇溪麻木回應。因為這裏人太多,所以他們記不住名字,隻能給他們編排號碼,用來區分。
進來的是一個年紀約為二十三歲的女孩子,她微笑的看著蘇溪,和那些布置房間的工作人員。
等到他們走後,她躺在床上,看著蘇溪:“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蘇溪第一次覺得原來這個世界上麵還有有思維的活人,不禁有幾分激動:“我?因為殺了我老公,所以進來了。”
那人沒有覺得驚奇,也沒有過多打聽:“哦。”她隻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個字。
蘇溪轉過頭,看著她說道:“那麼你呢?”
那人忽而露出了一個冷笑:“我?我是想辦法進來的。”
蘇溪覺得詫異,怎麼還有人奮不顧身的撲到精神病院裏來?隨即她問道:“你……為什麼要進來這個地方?”
女孩看著蘇溪,堅定地說道:“我來找人!找我姐姐!”
女孩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她叫做夏青,是一個正常人,她之所以要來這裏,就是為了找她姐姐。
她的姐姐叫做夏雯,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幾年以前因為涉嫌一宗殺人案,莫名被送到這裏。
其實她姐姐是冤枉的,很可笑的殺人理由,不過是因為路過,就被警察捉走,送到了這裏。
“如果是頂罪,我覺得我姐姐應該會被抓去坐牢,甚至槍斃。但是她隻是被做了司法鑒定,然後送到了這裏。”夏青說道:“和你一樣,幾乎沒有什麼可靠的法律程序。”
她說自己想盡了辦法,終於進入了這裏。
“我發現了一件事情,這裏每年都會進來很多精神病人。”這很正常,這是這個城市最大的精神病院。“但是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情,進來的人,幾乎沒有一個可以出去。總是在治療。”
她說自己姐姐進來之後,幾乎和家人斷了聯係,有時候家人打算來看她,都沒有辦法。
每次拒絕的理由都是她是病人,很危險,需要安靜地治療。
“我懷疑,這裏麵有一個陰謀!”夏青說,一般精神病院不可能這樣,即便是監獄,都規定可以和家屬見麵。
其實蘇溪也有過這種懷疑,她也覺得這個地方和一般的精神病院很不一樣,可是她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來這裏,一方麵是為了查明我姐姐到底在哪裏,另一方麵就是為了查明這裏的真相。”夏青一臉堅定,好似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每個人都像一個孤魂
可能因為夏青是唯一正常的人,所以蘇溪很快就和這個女孩子混熟了,有什麼發現兩個人都會互相交流。
在遇到夏青之前,蘇溪算是得過且過,而她來了之後,她才開始找到了一點兒意義——她要幫夏青找到真相。
漸漸地,蘇溪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幾個人出院。然而,這些人的表現實在不像是好了。
一個個,都很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