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過了五年,那可怖的噩夢再度襲來!顧寧青記得,他走前特意火化了所有的旗袍,尤其是這件——他養母的最愛。
難道……那個女人從墳墓裏爬出來複仇了麼?
一整個白天,他都在思索這件事情。直到夜幕漸垂,他才終於回家。
剪碎一件旗袍
回到家,林悅已經換下那件旗袍,穿著睡衣在看電視。看見顧寧青,她別過頭:“老公,你回來了?”
“嗯,”顧寧青點點頭:“公司事情太多,現在才回來,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吃飯了嗎?”
顧寧青不餓,一整天都不餓。他點頭:“在外麵吃過了。那件旗袍呢?”那是他的夢魘,他必須清楚的知道它的所在。
“收起來了,那衣服太好看了。我打算過幾天同學聚會的時候再穿。”
“嗯,你一定豔壓群芳。”
晚上睡覺,顧寧青偷偷起床,趁著妻子熟睡,打開衣櫃,摸出旗袍,悄然出門。他一並帶著的,是一把鋒利的剪刀。
小區樓下,偏僻角落,他一刀一刀,狠狠地剪碎那件旗袍。然後,摸出打火機,點燃那些碎布。
看著那詭異被火化,他才安心回家。
第二天,林悅找衣服時毫無異樣。顧寧青亦不多問,免得自找麻煩。
但,幾天後,那件被火化的旗袍卻又再度出現。是林悅參加同學聚會的那天,他看見她從櫃子裏摸出了那件旗袍。完完整整,林悅小心的攤開在床上,然後為自己穿上,化妝。
冷汗,再度滑落。
怎會,怎會——那旗袍明明被毀掉,為何會再次出現。它是衣服,不是鬼,怎麼陰魂不散?
因了那件衣服,顧寧青一天都精神恍惚,甚至工作都差點出錯。晚上,遲遲不敢回家,像是拖延症患者,自欺欺人的逃避著。
他不願意看見林悅穿著旗袍出現在眼前。
熬到十點,林悅都沒有打來電話。或許她還在聚會。顧寧青自我安慰。
回到家,倒頭就睡。
兩點鍾,被一泡尿憋醒。起床,發現身旁空蕩蕩。奇怪,哪裏去了?怎麼還沒有回來?摸出手機,撥打林悅電話,發現無人接聽。
不安,瞬間彌漫在顧寧青心頭。
接著撥打了林悅要好同學的電話,詢問下落。晚上被吵醒,語氣都不好。他們告訴顧寧青,林悅早就離開。
瘋狂的出門,顧不得有沒有穿戴整齊。開著車,顧寧青四處找尋。但,找了一圈都未有發現。
報了警,可警方說林悅是成年人,未滿七十二小時都不予受理。顧寧青隻能沮喪返回。
停好車,準備上樓,他無意地一看,發現遠處似乎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林悅今日所穿的那件旗袍,靜靜地站著,好似畫中人安詳。
是林悅?亦或是……
顧寧青鼓起勇氣靠近,但,每走一步,恐懼的感覺就越發強烈一點。
終於……他可以略微看清那人的樣貌。模糊的,他發現,那是他養母的臉!她梳著她最喜的發型,濃妝豔抹,嘴角微揚。
還是當年的樣貌,一點點衰老——顧寧青恐懼地奔跑回家中。
鎖上門,蒙上被子,倒頭睡去。這一晚,他都心神不寧。
第二天,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去上班。站在櫃子前,顧寧青看到幾分異樣。櫃子裏似乎有人,一個影子透過乳白的玻璃映入他的眼中。
是誰?他猶豫著,恐懼著,不知該不該開門。
終於,他鼓起了勇氣。
一把拉開門,一個人倒了下來。是林悅,但已經是屍體。她被人完整的封在真空包裝袋子裏,穿著昨日的旗袍。
她死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嘴微張,一臉驚慌。
林悅死亡的姿態和顧寧青養母一模一樣。臉上糊著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她的天靈蓋,亦碎了一塊。
大腦組織完成的曝露在顧寧青眼前,有一點扁……
一塊碎裂的骨頭貼在林悅胸前,那塊骨頭,擠壓著真空包裝袋,突兀的聳立著,形成一個“自我”的輪廓。
“啊……”顧寧青一聲尖叫,險些暈倒。他想不到,昨晚上竟然和林悅的屍體共處一室……
反應過來後便報了警,警察匆匆趕到。問了一些固定的問題,也把屋子調查了一周。沒有發現,他們以一句“請隨時保持聯係”為終結而離開。
顧寧青請了假,渾渾噩噩地待在家中。他覺得,此刻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乃至靈魂——他成了一具活著的屍體。
癡呆呆坐著,不知時間過去幾何。困了,便倒頭就睡。
一直到晚上,顧寧青才緩緩睜開眼。他是被吵醒,窗戶外傳來敲打的聲音。看過去,什麼都沒有。
以為是幻聽,他繼續睡覺。
但,第二天確定了,那聲音是真實存在。因為窗戶上留下一個血手印!是誰留下的?林悅,亦或是他的養母……
他不敢再想,隻能匆匆出門。顧寧青不願一個人待在家中,他需要嗅一點活人的氣息,才能壓製恐怖。
然而,車門一被打開,他就幾欲瘋癲——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塑料模特。那模特穿著那件該死的旗袍,梳著民國款式的發型。
它的臉,被人上了妝……
“啊……”猛地把模特丟出去,顧不得許多,顧寧青開著車瘋狂在城市裏奔馳。開得太癲,差點撞到了人……
在市內遊蕩一整個白天,直到晚上顧寧青才漸漸安定下來。
他又把車開回所住的小區。
但,剛剛進入小區,他就聽到一陣詭異的歌聲。是民國時期的一首曲子,顧寧青記得,他養母生前最愛唱。
那歌聲,一點一點鑽進他的耳膜、大腦、心髒、靈魂……如附著骨頭的蛆,細碎地撕咬他的裏子。
推開車門,不顧一切地奔跑。進了房間,關上門,躲在狹小的世界裏。但那歌聲沒有放過他,哀怨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不,不是房間。顧寧青聽清楚,是從床上發出——他看見,床上還睡著一個人。或許,不是人……
顫抖著掀開被子,顧寧青清楚看到床上躺著一具塑料模特。也穿著那該死的旗袍,上了濃豔的妝。更該死的,是竟然和他的養母長得一模一樣。
那歌聲是從她嘴裏傳來的。
窗戶,又被人敲響。顧寧青一邊發抖一邊看過去——顧寧青看見,他的養母站在外麵。麵無表情,臉比牆壁還白。上著濃妝,妖豔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