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們都說自己不認識你!為什麼你總是出現在我麵前,為什麼你總是那麼古怪!”顏良猛地站起,走到她麵前。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陳曉之仿佛慌神,腦袋不由擺動。她停了下來,冷冷地看向顏良:“對,隻有你清楚我是誰,你最清楚我是誰!”她的眼中,迸射出詭異的光。
她說:“快,你快點想起我是誰——”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是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陳曉之的目光,忽的看向桌上的一把剪刀。猛然間,她抄起剪刀,一邊大喊著“你不知道我是誰”一邊刺向自己腹部。
鮮血噴湧,顏良慌神——他像是觀眾一般看完陳曉之的獨角戲。
陳曉之用力地在自己腹部捅出一個口子,任由腸子蜿蜒著流出——她把手伸了進去,從裏麵狠狠地拉出一個器官。
是她的心髒!
猛地,陳曉之把心髒丟向顏良。麻木的他,準確地把心髒接在了手裏!
“啊——”瞬間反應過來,顏良丟掉那東西一路跑出辦公室。後麵還回蕩著詭異的笑聲。
不可能,這實在不可能,除非她是鬼,不然怎會做出這樣駭人的事,而且,人無心怎麼可活?
一直跑到樓下,顏良才反應過來。哆嗦著報警,等警察趕來。
他慌神的樣子讓警察把他看成怪物。
本來警察是要顏良陪他們上去的,但他推脫著實在不敢。無奈,警察不欲勉強。但,等十分鍾後警察下來,顏良卻瞥見了他們一臉的怒氣。
“印先生,你要明白亂報警是妨礙公務,我們可以起訴你!”
“什麼?”顏良(本姓印,顏良是他筆名)詫異,他們在說什麼:“你們說我報假警?”
“難道不是嗎?”那警察好有素質,咬牙克製罵人衝動:“您說上麵有個自殺的女人,可我們上去什麼也沒有看到——”
顏良欲要癲狂,自己看的清清楚楚,怎會是假?而且……自己身上還有大股血跡。慌亂中看向自己身體,那一片血紅——不見了!
他徹底喪失理智,忘記怎樣說話——
後,警察把他一頓訓斥,幾乎要抓他去醫院,做精神鑒定。
恐懼讓顏良不敢回家,實在無法麵對獨自處境,他隻能躲在網吧,熬過一夜。
今晚難道見鬼了?自己雖為恐怖編輯,但深知鬼神之說隻是玩笑,且自己算是好人,從未做過損德之事,鬼為何纏上自己?
想不明白,即便腦汁幹枯他也想不明白。
你到底是人是鬼?
帶著疑惑,顏良回到公司上班。他努力的不去想這件事情,但命運卻在和他作對。昨日目睹陳曉之的死,之前又得知無人認識她,但今天卻發現所有人都在提及陳曉之。
貓叔說:陳曉之前兩天答應的那篇稿子好了沒有?
同事說:我們這裏最近缺稿子,陳曉之不是說可以找她麼?她寫東西好快,你能否把她聯係方式給我?
躲到財務去核實稿費,他們主管也說:陳曉之上次不是有一筆稿費沒發麼,是多少,你確認一下,這次一並給她——
陳曉之,陳曉之——為什麼自己會被這個名字,這個怪人糾纏著?
痛苦中,顏良又一次見到了陳曉之——他聽見貓叔說:“陳曉之你來了?來就來,幹嘛帶蛋糕?”
看過去,那詭異的女人此時正拿著一個蛋糕盒子,站在顏良同事的辦公桌前。微笑著,側著腦袋,目光卻是看向顏良。
還未開口,那噩夢便自己過來。
陳曉之把蛋糕盒子放在顏良的桌子上,笑眯眯地:“顏良,工作辛苦了,吃點蛋糕吧?”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不是死了嗎?”
她臉上洋溢不快:“你這人真的有點毛病,我好心請你吃蛋糕,你怎麼好端端咒我死了?”說完,那女人生氣著走開。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顏良隻覺得驚杵,就連那盒蛋糕,都讓他討厭。
拿起盒子,走到垃圾桶前,預備丟掉。但盒子丟進去時,蓋子竟然自己開了——顏良看見,裏麵裝的根本不是蛋糕,而是一個完整的,沒有皮膚的嬰兒!
那嬰兒晶瑩剔透,仿佛水晶雕刻。隻是一身的血,把盒子內部都染紅。他的器官清晰可見,心髒,肺部,腸胃……
“啊——”顏良奔潰,顧不得大庭廣眾,叫喊著跑出公司。他成了孤魂野鬼,在大街遊蕩,不知時間,不知地點。
不行,他要辭職,哪怕回家要飯都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這幾日發生的事,一點一點地折磨著他的靈魂,讓他欲瘋不瘋。
一直到下午五點快下班,顏良才回到公司。之前的事情,同事們絕口不提,好似從未發生一般。
他也不提,不欲找不痛快。
徑直走到貓叔麵前,說道:“主編,我……剛剛接到家裏電話,他們希望我回去上班,我可能要辭職了。”
貓叔未說什麼,隻是低著頭忙自己工作:“嗯,隨便。那你明天再辦手續吧,今天公司很忙,可能又要加班。”
“哦。”顏良未說什麼,這很正常。但轉身欲走時,他又聽到貓叔的一句碎碎念,那聲音很小,卻像是一隻飛蛾撲進了他的耳朵。
貓叔說:你不會,也不能離開我們公司的——
他能否飲下孟婆湯?
一直到很晚,公司的加班才結束。顏良著急著想要回去。
一群人,默默不語地站在電梯前等著電梯下來。氣氛壓抑,和外麵的天色一樣,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等了好久,那電梯還懸在二十樓。顏良有些不悅,亦有些驚恐。怎麼回事?最近怎麼總是遇到見鬼的事。
見鬼!
他不敢再在心中想到這兩個字,隻能暗暗呸了一聲,在心中重說。
“你進不進去?”貓叔的話把他拉回現實。他“哦”了一聲,準備進去。但——他看到了一個讓他恐懼的人——陳曉之。
她穿著一件旗袍,站在電梯裏,微笑著:“進來吧,去我們應該去的地方!”
“不——你怎麼在這裏?”當真是逃不掉,好似命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逃不掉。
“我當然在這裏,我永遠都在這裏,我的魂魄亦是在這裏。”陳曉之說著,用力地扯開了自己的旗袍。那赤裸的肌膚並不完整,腹部有一個大洞,腸子懸在外麵,就連胃也掉了出來。
“啊——鬼啊!你們看是鬼啊!”
“他們不可能看到的,不信你看,他們也都不在了。”陳曉之的話提醒了顏良,他左右張望,發現身邊空蕩蕩,貓叔他們都不見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電梯的門一直開著,顏良忘了該怎麼逃跑,麻木地站在那裏,走不開。
“他們來了——”陳曉之詭異一笑,一陣細碎的聲音,從各個辦公室的門傳了出來。顏良看過去,發現每一扇門都開了。
三三兩兩的人,捧著一根蠟燭緩慢地走了過來。
他們穿著自己同事的衣服,但臉卻不是自己同事的臉!顏良看見靠近自己的都不是人,而是鬼——一個個臉色漆黑,是燒焦的痕跡!
不止是臉,就連他們的手也都是燒焦的漆黑,唯有牙齒,還是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