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她的臉開始融化,像是冰激淩一樣,一點一點地滴在床上。化了一半的臉,糊在麵上,詭異而惡心。
用力地,她抹掉了剩下的液體,一張幹淨而漂亮的臉,浮現了出來。是那個紋身女人手臂紋身上的臉!
貪婪
次日上班,小島總是有意無意地接近惠子,欲要再去她家。惠子亦一樣天真,當小島的目光看向她時,總是低著頭,含羞的很。
“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嗎?”趁著沒人,小島把嘴唇貼在惠子耳朵上,對她說道。
“不太好,你不在身邊,我總是睡不著。”是少女初戀時才有的語氣。小島高興,至少現在他還愛她——那麼,就多占有一會她的靈魂吧!
“那我今天晚上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小島說。
“真的嗎?”惠子問。
“當然。”小島回答。
“嗯。”惠子點了點頭,害羞地端著咖啡跑出去。小島看著她的背影,歪著腦袋,一臉得意。
後,在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隨意扯個謊,說自己今晚不回去。阿菜沒有起疑,因為她不聰明而小島太聰明,所以不會起疑。
晚上,小島真的留在了惠子家。
這一晚睡得很好,是惠子的體香在安眠。那淡淡的味道,像是櫻花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但,睡到一半的小島卻醒了。是被一種奇異的感覺壓迫著醒來的,感覺奇特,無法描述,隻覺得壓抑。
醒來,發現惠子不在身邊。他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喊了幾句,沒有人回應,隻有他的回音。奇怪,惠子哪去了?
環視一周,小島發現了異樣。是窗簾,原本粉色雪紡的窗簾一下子成了白色。窗戶也被人打開了,窗簾被風吹得起舞,月光從屋外滲透,是殺機的顏色。
怎麼回事?他蹙眉在心中想道。
起身,走到窗戶邊,欲要關窗——但,小島卻遲疑了,因為他看見窗簾上莫名的多出了好多張臉。
是之前在酒吧看到的那個紋身女人手臂上的紋身臉!一張張,美麗而空洞,更有幾分邪魅。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小島以為他是在做夢,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臂,劇痛傳來,提醒他,這不是夢,而是現實。
“惠子……”莫名心驚,又喊了一句,仍舊是無人回應。
逃!這是小島此刻唯一的念想,亦是殘存的理智。但,當他跑向大門時,卻發現大門被人從外麵反鎖。
無論他怎麼用力,那大門都紋絲不動。一股絕望從骨髓開始蔓延。
恐懼間,小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人從廁所裏麵出來。但,小島記得很清楚,剛才無意一瞟,他並未在廁所看到人。
是誰?扭過頭看過去,是惠子。她捧著一根蠟燭從廁所走出,濃妝豔抹,詭異非常。
“惠,惠子……”小島咽了口口水。
惠子沒有說話,隻是兀自走過來。走到小島麵前,她停住:“小島經理,請問我美嗎?”
小島牙齒在打顫,恐懼讓他無法作答。
“小島經理不是覺得我很美嗎?”惠子笑了,嘴角上揚,“那這樣的我,還美嗎?”話畢,惠子的臉便開始融化。不,那不是融化,是她的臉掉了下來!
一張臉開始滲血,上麵的肉片片掉落,一點點,像是腐爛,又像是被煮熟。掉在地上的肉發出啪嗒的聲音,小島無意看見,那些肉,成了不知名的蟲,在地上爬行著,匍匐著。
“啊……”怔了三秒,小島才想起喊叫。
“不要怕,還有更美的一張臉!”小島看見,惠子臉上的肉脫落後並未現出森森白骨,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美豔絕倫的,紋身女人手臂上的笑麵美人臉!
“你喜歡我這張臉嗎?”
小島不語,惠子像是發怒一般,猛地伸出手,抓住小島脖子:“或許你喜歡我姐姐的臉!”她拉著他,走向廁所。
到了廁所,惠子一把將小島推向浴缸。跌撞著,小島摔倒在地——他看見浴缸裏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是那個紋身女人。
她仿佛死去多時,身子慘白無比,雙眼無神,嘴巴微張。忽而,小島看見那女人的腹部動了一下,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麵出來一樣。
看清了,是一張臉!那張臉漸漸地互相在肚子上,仿佛是從體內鑽出。是此刻惠子的臉,帶著詭異的笑!
“小島經理,我美嗎?”
“啊……”一聲尖叫,小島拚了命地想逃,然後,回首間,卻撞上了惠子。此刻,她已經沒有臉了。
應該是臉的地方,空白一片,沒有五官。但,她仍舊可以說話。她用那詭異的聲音附和著,嘲弄著……
小島心髒劇烈收縮,眼睛一黑,人暈倒在地。
是夢不是夢
“小島經理,小島經理,你怎麼了?”一雙溫暖的手把小島從睡眠中喚醒,是惠子,她一臉焦躁地蹲在地上,搖晃著小島。
而小島,此刻正倒在廁所。
那個似夢非夢的場景還無比真實。甚至,他的脖子還有隱約的疼痛傳來。
“你怎麼了,小島經理?”惠子蹙眉的樣子仿佛好擔心小島。但小島隻覺得恐懼,他害怕下一秒,惠子的臉又會消失。
“沒,沒什麼。”他扯謊,隻說了句自己還有事,便匆匆離開。
惠子沒有挽留,隻是一臉哀傷地站在後麵,目送小島。
太真實了,那場景太真實了,甚至連疼痛,以及指甲印都真實存在。那不可能是夢,那一定是真的……
小島被恐懼占據。此刻,就算一切都是夢,也攔不住小島要逃離的腳步。
跑到屋外,天還沒亮,漆黑的天,看看手機,也才三點。
顧不得許多,先回家再做打算。小島決定,明天無論如何也要開除惠子,讓她遠離自己。就算惠子不走,自己也要走。
攔了一輛出租車,飛快地回到家中。他隻想躲起來,為自己療傷。
但,推開門喊了幾句阿菜的名字,卻沒有聽到回應。又是這樣,這死的寂靜實在讓他發慌。
不,還是有聲音的,鎮定下來後的小島聽清楚了,有人在切菜。是阿菜嗎?不可能,現在還很早。
是誰?小偷嗎?
小島隨意摸起了家門口的棒球棍,欲要防身。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廚房。他看見,有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在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