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麵色凝重,目不轉睛的望著我們頭頂的一方天空。
奇怪的是,剛才穆南迪催動咒符的時候,樹枝還會輕輕作響,似乎那些往來的鬼魂都在幽幽的向我們靠近。可等這團藍火燃起,周圍反而靜下來了,安靜的可怕。
老舅嘀咕了一句道,南迪,已經十分鍾了,還沒凝魂現形。是否說明二狗此刻其實並未死去?
穆南迪點頭答道,頭七魂歸三千裏。如果那二狗真的已經離世,即使是客死他鄉,在這頭七的日子,也會被招魂儀式將一魂一魄重新聚齊。
頓了一下道,除非,除非我們剛才所有作為符引的頭發,全部不是來自二狗。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舅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二狗沒死最好。他隻要不死,公安局終會有找到他的一天。咱們明日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那個可憐的女人,想必張家遷墳的事情也就不會遭到責難了。南迪,收了此法吧。
穆南迪無奈道,文武兄。話雖如此,這個儀式可不能輕易停止。招魂符燒盡之前,如果用外力中止,那些聚攏而來的孤魂野鬼可就散不去了。
老舅奇道,我的魚腸劍不是給你用了麼?哪裏還會有這些東西靠近?
穆南迪答道,小鬼自然不會靠近。但要是真有聞著“鬼木槐皮”的香氣過來的,可都是冤魂怨魂,咱們擔待不了……
話音未落,我就覺得後脖子涼颼颼的,好像是有一隻冰冷的手拂過一般,再一轉頭,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此刻,本來無風。麵前的這棵老槐樹卻突然再次搖曳起來,那些樹枝樹葉相互碰撞,清脆有聲。
緊接著,周圍的幾顆年頭稍新一點的樹木也紛紛傳來異響。
這些樹葉的異響中,似乎傳來了輕輕的歎息聲。
而這陣陣歎息,轉瞬又變成了悲鳴,變成了呻吟。由遠及近,又由近至遠,幽怨,而又深邃。
穆南迪大叫一聲,不好。迅速的和老舅背靠背站在一處。
再看那古槐上麵頂著的道符,明明還剩下小半張的樣子。此刻卻冒起一陣青煙,竟然閃了兩下便自己熄滅了。
隻見老舅伸出右手中指,放入口中輕輕咬破。將湧出的鮮血自上而下塗抹在額頭之上。
隨後睜開雙目,用極為淩厲的眼神注視著四周。
穆南迪則迅速打開了洛陽鏟,護住身前。輕聲道:文武兄,你的陰陽眼看見了什麼?
老舅深吸了一口氣道,不錯,我看見了。在我們周圍,有一隻道行很高的女鬼。剛才那陣妖風就是這女鬼造成的。南迪,咱們闖了大禍了。
聽到此言,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穆南迪隨即問道:文武兄。那女鬼到底是何模樣?
老舅道:長得奇醜無比。嘴歪眼斜,老態龍鍾。我看了一眼,幾乎就要惡心的吃不下飯,幸好你們看不見。
穆南迪似乎有些緊張起來,問道:這女鬼,可是要為難我們麼?還是要上我們的身?這該如何是好?
老舅答道:看來不僅如此,這醜陋女鬼還要將我們抽筋扒皮,所有錢物洗劫一空啊。
聽到這裏,我不由得心思一動。看著兩位怎麼一唱一和,倒像是說起了對口相聲?用眼角餘光望向老舅,發現老舅早已是滿臉笑意,那驚恐的神色居然都是裝出來的。
還沒等我問明原委,從不遠處陰暗的角落裏就傳來一聲冷哼。
這聲音又尖又脆,清晰無比。
隨即,一個女聲從那邊響起:好個唐半仙。果然了得。竟然想到這麼狠毒的辦法,言語上折損我。我倒要來評評理,到底我是女鬼,還是你們裝神弄鬼。
說罷,輕巧的腳步聲音響起,一個修長的身影從古樹後麵走出來。
望著這個身影,我大吃一驚。麵前的女子,不就是搭車隨我來到太原的小曼姑娘麼?
看見我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小曼又是一陣冷哼。說道:還有你。大學生不學好,半夜三更的,來龍隱寺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沒等我應答,老舅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要說見不得人,我想曼小姐更有發言權吧。不光本事了得,會裝女鬼嚇唬我們。而且,還真就把我們嚇到了。剛才你那些光怪陸離聲音的模仿,可真的是惟妙惟肖啊。
小曼見老舅早已看穿自己的伎倆,也不著惱,微微一笑。那清秀的麵容在月光照射下,顯得如此恬美。
隨後,一雙清澈有神的大眼睛轉而望向穆南迪,說道:您便是太原城中鼎鼎大名的穆大師了吧,久仰了。我家表姐請你好久,都請不到呢。
穆南迪微微一抱拳,麵色平靜,笑笑而已。
小曼接著道:唐半仙,你卻說說,半夜三更來到這寺中,是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