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沒讓我叫他師父。
隻是從此以後,他便對我沒有什麼好臉色,說我的命不好,天生要和有些東西打一輩子交道,讓我學這些是為我好,否則會一輩子孤苦伶仃。
哪有這樣咒人的?
我很氣憤,跟他對罵:“你才命不好,你全家都命不好!你有這些本事還不是孤苦伶仃一輩子?”
王老頭氣得胡子都歪了,叫我有多遠滾多遠,不要靠近了克死他。
這明明是我的房子,要滾也是他滾好不好,要不是父母有交代,我早就把他趕出去了。
我們大吵一架,誰也不服誰,偏偏又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樣尷尬的局麵一直持續到他去世的那一天。
他活了八十多歲,按我們這裏的風俗來說是喜喪,辦喪事全程我都沒有哭,但冷不丁少了一個鬥氣的人,還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丟了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店門外多了一個人影,把我從記憶中拉回。
我抬眼看去,一個臉色慘白的瘦弱男孩站在門口不遠處,店裏投射出去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卻照不出他的影子。
他小臉髒兮兮的,可憐巴巴地望著店裏,還穿著夏天的短袖衣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明知道不該多管閑事,我還是有些不忍,從貨櫃上挑了一套小孩的紙衣褲,拿了一個火盆放在門口,將紙衣褲點燃放入盆中,火光燃盡後小男孩的身旁出現一套嶄新的棉衣褲。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著我。
“穿吧,送你的。”我對他微微一笑。
小男孩這才穿上棉衣褲,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天真快樂的笑容,對我伸出瘦弱的小手,指了指地上。
我一看,門外的地上有一疊紅彤彤的鈔票,目測有一千塊,不由得挑了挑眉:“喲,這是想要報答我啊?”
小男孩點點頭,小手仍指著鈔票,沒有瞳孔的漆黑眸子期盼地望著我。
那串風鈴仍在叮叮當當地響,我有些猶豫,王老頭說過天黑以後不能出店門半步。
小男孩以為自己被拒絕了,小臉上一片黯然,垂著頭失落地往黑暗的地方飄去。
嗯,他沒有腳,用的是飄不是走。
我心中一軟,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抬起腳跨出了店門,我雙腳剛一落下,風鈴便停住了,這安靜來的有點突兀。
我轉頭,小男孩立在陰暗的角落裏對我詭異一笑,笑的我心裏毛毛的,一時有些猶豫這個錢要不要撿。
一千塊不算多,但也抵得上我半個月的飯錢了。
新年第一天就見財,這不是個好預兆嗎?
我最後還是沒有抵擋住金錢的誘惑,彎下腰,準備撿起地上的鈔票。
“買命錢也敢撿,是嫌命太長嗎?”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
是一個清冷的女聲,語氣中還帶著濃濃的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