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你打的什麼主意?”陳杉站在衛生間的盥洗台前,問外麵悠哉喝茶的老茅。
“每個子空間內,都有許多空間隧道,密集、微小,漂浮在這個空間的任何地方。如果通過特殊的方式加以利用,就可以改造成‘天鵝頸’,也就是可以讓兩個空間的人互相穿梭往來的渠道,但天鵝頸可供穿越的時間不穩定,需要經過嚴格精密的計算,才能保障空間時間不對等的情況下,維持在兩個空間較為正常的……”老茅閑閑地說著,全然不顧剛醒的陳杉是否真的清醒過來了。
“尹丹宸說他是明朝人,”陳杉笑了一聲,吐出嘴裏的泡沫打斷老茅,“你又跟我說了一晚上的空間啊神仙啊石頭啊之類的,我是不太明白你那些看著很高端的設備,還有你說的話。但是,老茅,我已經夠亂了,你再這麼說下去,我真的會瘋的,真的真的。”
老茅鄙視地瞪了他一眼,繼續嘮嘮叨叨地說今天早上的5:25分,是合適的時間,到時候就可以帶他離開等等。其實陳杉並不是那種思想被單一化,頭腦刻板的人,自由發散的思維也是他在化妝造型方麵有成就的助力之一。但昨夜逃婚本身的壓力、自己長期以來的焦慮、老茅和尹丹宸的古怪、老茅所說的各種宇宙觀中複雜難懂的信息……所有這些堆積在一起的時候,陳杉心裏反而有了種被社會磨練出來的本能防備。
他用冷水撲臉,思路也非常清晰,意識到老茅並不像在開玩笑,也不是借這些天外話題來開導自己。這一係列的事倒像是有“預謀”、在“情節”之中的。可陳杉想破腦殼也想不出主謀是誰?編劇又是誰?為什麼會在偶然的事件中,遇見一些看似必然會出現的人和事?
陳杉自己無法解釋。
“你們‘漏隱人’有時候也真的很奇怪,尹丹宸對於你來說算是古人吧?可你們的很多思維方式和習慣,都不受時間的影響。有時候你們過度執著於眼見為實,不願意相信時間的虛假和空間的擁擠;有時候又對眼見的真相選擇性回避,因為非常規帶來的不安而產生質疑、甚至顛倒黑白。昨天你不是問我怎麼證明麼?年輕人,有膽量就跟我走啊,我證明給你看!”老茅像是一個勝券在握的談判者,語氣中帶著莫名的得意。
陳杉洗漱完畢,隨便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心想先看看他打算幹什麼,完事還得考慮自己下一步的逃亡計劃。他走過來拍拍老茅的肩,“不是你失心瘋了,就是我精神錯亂了,走吧。”
平時這個時間點,住在店裏的客人都還在熟睡,隻有他們陸續離開的時候,下麵值班的店員才會開門,在下午四點之前,是不營業的。走廊裏靜悄悄的,隻有陳杉所在的屋子斜對麵那間包廂裏隱隱的好像有鼾聲。
老茅帶陳杉來到他自己那“四格子”屋裏麵的一個小房間,從北方到南方,陳杉這也還是第一次走進老茅的私人區域。這個小房間裏一絲光都沒有,陳杉覺得怪怪的,因為老茅似乎具有某種夜視能力,他竟能在絕對黑暗的房間裏行動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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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被打開的一刻,陳杉愣住了,裏麵這間屋子的四壁、地麵及天花板都是純黑色的,就像是老茅的那個“瓷磚”工作簿鋪滿了整間房;屋子裏什麼都沒有,隻有地麵正中心的一堆白色石塊,還有門對麵的牆壁正中心,有個特製的巨大掛鍾,整個房間裏的氛圍說不出的壓抑、詭秘。
“我說老茅,你這屋子是幹嘛的?這些都是什……就是你說的漱石?”陳杉不停地環顧四周,雖然沒什麼好看的,但房間的氛圍讓他有點緊張。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打開‘天鵝頸’,等會兒聽我的指揮,不要亂來。”老茅仍是不自覺地舔嘴、擦口水,但口氣正式、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