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知道我的性子,所以才拉著劉川一同說服我。“你們別叫我劉老板了,我比你們兩大五歲,你們要不喊我一聲劉哥就行!”
“劉哥!”
東子這人最是活絡,一聽劉川如此說,立馬改口喊了聲劉哥,劉川咧嘴,便想將那兩件瓷器也一同送給東子,隻不過東子說要付錢,兩人推搡了好幾次,劉川抵不住東子的說道便將錢收了。
郭老沒有說話,隻是笑眯眯的看著我和東子,摸著灰白色的胡須滿意的點了點頭,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留了電話和兩隻雕得精巧的辟邪給我和東子,便樂嗬嗬的出了劉川的鋪子。
因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四點了,中途又待了近三個小時,等著劉川收了攤關了店門,出了大鍾寺已經天黑了,肚子都有些餓,我們三便琢磨了一下去吃燒烤,等回到巷子口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我揣著那枚墨翠戒指踉踉蹌蹌的進了院子。
“回來了,怎麼喝這麼多酒?”
一進屋那股濃鬱的清香味撲鼻而來,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
是檀香,家裏經常點的就是這種香。
母親原本不信鬼神,可那一年父親音信全無,母親哭了整整三天,差點沒將眼睛哭壞了,也是從那時開始母親開始信這些東西,一天最少拜兩次。
許是這份誠意感動了上蒼,小癩叔在我們最為艱難的時候出現,並將我和母親接到了北京,供我上大學,送我們宅子,當年要不是小癩叔,我和母親肯定會老死在餘姚那個荒涼的村裏。
“媽,您怎麼還沒睡啊?”
“傻孩子,你還沒回來,媽怎麼睡得著,你回來了媽這心裏就踏實了!”母親撫摸著我的頭發,一臉的慈祥,那柔柔的目光從未改變過,就和小時候我窩在母親懷裏睡覺的一樣。我知道這些年母親很辛苦,可我不敢提父親,不敢觸及母親的傷疤,我怕一旦傷口開裂,母親便好不了了。
“媽,小寶已經長大了!”
“是長大了——”
那雙手輕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我的頭發,那聲綿長的歎息如同回音牆裏的餘音在耳邊回蕩,很空,很傷感。
“——”
“小寶,你想你爸嗎?”
母親忽然提起父親,我下意識看向母親,可那張溫柔的臉沒有悲痛,也沒有小時候的無助和絕望,我的心便鬆了些。
“想,可又不想,小時候有人罵我是野孩子,有爹生沒爹養,我很恨他,可每次看見媽您抱著那張黑白照片流淚時,我又想他,想他能夠回來,想他能像其他孩子的爸爸一樣看我長大,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父親對於我來說是奢望,失望夠了我便不想了!”喉嚨有些難受,一摸臉竟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那潮濕的水漬聚了多少鹽巴,一入嘴整根舌頭都有些發麻。
父親,多麼可笑的字眼,記憶裏的父親已經變成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張年輕的臉被時間腐蝕的不成樣子。
馬來,我的父親,你究竟去了哪裏?
“小寶,不要恨你爸,他——”
“我不恨他了,我也不想恨他,媽,我累了先睡了!”輕輕揮開母親的手,我打斷了她餘下的話,我知道母親又是給父親找理由,她知道我還釋懷不了。
也許釋懷不了的始終是母親一個人,小時候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那些夜裏流下的眼淚,冷冰的讓人打顫,父親真的死了嗎,他真的死在了神秘地域了嗎,你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