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有好一會兒。
瞎老貴起身,看了看周圍,忽地興奮道:“六爺,前麵就是翻馬嶺,我們快到了,今天晚上不用睡林子裏了。”
“貴叔,真的假的?”
瞎老貴瞪了一眼烏葛:“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們不成,行了,別歇了,我們還是快點出這林子,等到了地方,再好好休息休息。”說完便催促著我們出林子。
走了有半個鍾頭,頭頂的月光越來越多,連帶著空氣也好聞了,因為今晚不用歇在林子裏,每個人都輕快了許多,特別是東子,這小子在林子裏快被蚊蟲吸幹血,這一聽晚上不用睡在林子裏,跑得比誰都快。
出了林子,眼前一片寬闊。
瞎老貴說下麵便是翻馬嶺,我往下一望,隻見黑暗陰晦的地方,果然有些零星的燈光,那裏便是我們要去的那幾戶人家。
看著腳下一明一滅的燈火,我們頓時來了勁,吉恩背著木尕,而東子扶著烏葛,我們朝著那燈火通明的地方狂奔。
瞎老貴在前麵帶路,我們一路上又餓又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卻被人家擋在門外,吃了閉門羹,瞎老貴氣得破口大罵,找了好幾家,都被轟了出來,瞎老貴最後被逼得沒辦法,拿著砍刀敲開最後一家門。
那家人倒沒將我們轟出去,看到瞎老貴滿臉笑容:“呦,表叔,您怎麼來了?”
瞎老貴黑著臉:“咋,我不能來?”
“表叔,您這是說得什麼話,快請進快請進!”那人笑嗬嗬地將門打開,將我們迎了進來,隨後又在門口張望了兩眼,這才將門關緊走了進來。
進了屋,吉恩將木尕扶在床上,阿月查看了木尕和烏葛的傷口,發現並沒有發炎這才鬆了一口氣,我和東子跑到屋外的水缸前,舀了兩大瓢水咕隆咕隆灌進肚子裏。解了渴,我們回到屋裏,找了凳子坐在火堆旁烤火,而瞎老貴向那人解釋,那人看了看我們幾個,然後才放下警惕。
經過一番介紹,我們才知道這人是瞎老貴的表侄阿明,兩年前被追債的人逼得沒辦法,隻好躲在翻馬嶺,原本打算著半年便出去,可聽說那追債的還在家門口堵著,便打消了要出去的念頭。時間一長,阿明覺得住在翻馬嶺挺好,便不想出去,半年前剛將媳婦接了過來,兩個人打獵種菜,日子過得倒也舒坦。
阿明媳婦張羅著飯菜,我們幾個則圍坐在火堆旁說話,阿明抽了一口水煙,皺著眉頭問我們:“你們怎麼跑到翻馬嶺了?”
盤六爺吸著煙,抬頭看了一眼阿明道:“抓人。”
“抓人,抓啥人?”阿明看向盤六爺。
瞎老貴瞪了一眼阿明,氣哄哄道:“伢子,表叔問你,村裏是不是出啥事了,為啥牢四爺他們不讓我們進屋,上次我來的時候不是好著的嗎,咋的這次就不行了?”
阿明抬頭掃了我們一眼,歎了一口氣道:“表叔,出龍灣又出怪事了……”
“怪事,啥怪事?”
東子捏了兩粒花生扔進嘴裏問。
阿明搖了搖頭,阿明的媳婦走了過來,將熱乎的飯菜放在桌子上,然後挨著床沿坐了下來說:“出龍灣衝出石獸頭了,而且還有些破銅爛鐵,那上麵還有奇怪的花紋,村裏的人都怕了,表叔您也知道,當年的事那些人記得很清楚,石獸頭一出來,牢四爺說這次要出大事了,並告誡所有人天黑不準出來也不準帶陌生人進村,這不,才將表叔您給轟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瞎老貴吸了一口煙,然後看向阿明道:“伢子,你放我們進來,你就不怕牢四爺找你麻煩?”
阿明笑了笑:“麻煩,若是侄兒不放您進來,您不得胖揍我一頓,再說了,我又不是這裏的人,隻不過是借住而已,我幹嘛要聽牢四爺的話。”
“算你小子識趣。”瞎老貴笑罵道:“你這小子,就是欠罵,不過這次你小子給表叔長臉了,今個我們在你這湊合一晚,你給找個地,有兩個伢子吃了槍子,你讓香兒照顧著。”
阿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木尕,奇道:“表叔,你們這是要做啥,咋的還有人吃槍子了,該不會你們是土掘子(盜墓賊的另一種說法)吧?”
“屁,啥土掘子!”瞎老貴橫了一眼阿明,吐出嘴裏的煙埋怨道:“你這伢子,表叔教你的東西你都喂了狗了啊,我可告訴你,眼前這幾位都是有分量的人物,你再冒犯,我可饒不了你小子。”
阿明掃了盤六爺和皮老七,咽了咽唾沫道:“表叔,這兩位該不會是南江的六爺和七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