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孟小六就乘黃包車前往舊來俏查賬。昨夜的事情已然過去,他不能說是不在乎,不過他確定自己依然愛著葉嵐,至於以後怎麼樣,小六還沒想好,反正過好當下才是要緊。陽光書局有鄒齊賢管著不用操心,舊來俏各店也有掌櫃的,不過小六還是勤勉的三兩天查一次賬。
或許憑著小聰明和踏實肯幹而賺錢的生活,才是孟小六想要的,起碼他現在過得很舒服。忙了一圈眼見著也就九點來鍾了,便帶著馬國棟出去轉轉,順便再去電話局安個電話,這樣一來別人找自己的時候打個電話就妥了。
陽光書局是有電話的,先前就問清了怎麼辦理,於是孟小六就直奔電話局而去。走到路上,突遇到衣著華貴的兩人拉著一個小乞丐在說話,孟小六隻覺得這個組合頗為奇怪,便側目看了兩眼。
他怎麼知道,這事兒反而導致他再度卷入一個漩渦中心,很多避之不及不想插手的事情,卻不得不插手了起來。
書要簡言,孟小六的日子越來越紅火了起來,過的衣食無憂安居樂業,眼見著來上海也有陣子了,這一年最重要的日子——過大年,不知不覺的就到了。
華夏子孫,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都對過年十分看重,這是歲末迎新的大節日,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外地遊子但凡有條件都要回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團聚一起。
今年這年過的格外舒坦,因為人氣極旺家裏熱鬧,這一幫不是在異鄉異客,就是孤苦伶仃的人,加上了陳光一家子別提多熱鬧了。一眾人把酒言歡守歲迎新,這大年也就過去了。
“靠不靠譜啊?”孟小六問道。
錢串子一瞪眼道:“用你北京話怎麼說嘞?對,我沒事兒跟你逗什麼咳嗽啊,這大過年的來給你拜年,要是談生意,說的肯定是靠譜的事兒啊,我還能害你嗎?”
“本錢呢?需要多少?”
“咱哥倆一共一萬大洋足以。”
錢串子說的是糧食買賣,他聽到消息河南和山東缺糧,就動了心思托人聯係了幾家糧站米莊,結果發現果真如此,糧食價格被炒得很高,就這依然還囤積。錢串子又托著熟人聯係到了暹羅大米,現在正好有一批在上海,貨物極多裏應外合倒買倒賣,就能以相對便宜的價格買下一船的大米。
暹羅米便宜,錢串子拿下的更便宜,兩塊大洋一石,一石是一百五十市斤,放到各地暹羅香米和大米價格差別不大,若無戰亂大米七到八塊能買一石,暹羅米就算再便宜六塊也是有的。
一石散賣就算折價按照五塊算,也能賺三塊,花上八千大洋,錢串子能買四千石,刨去成本共賺一萬兩千的大洋,刨去運輸成本的兩千大洋,還能淨掙一萬。即便路上打點一番,花上一兩千,那還是暴利啊。
錢串子這事兒說的有些古怪,江湖經驗告訴孟小六,隻要不貪心就不會上當,可這麼多錢還是令小六頗為心動。兩人當即決定,今天就去見見錢串子的熟人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大年初一的,尋常地方的中式飯館都已經封了灶過年了。不過上海到底是大都市,大過年的依然能找到未休業的飯館。三人找了家杭幫菜館,對坐飲酒起來。
錢串子介紹道:“這是我的一個同鄉,叫朱貴。這船暹羅米就是他運來的,自己人放心的過。這個是孟小六,在上海灘現在算是一號人物,別看年紀輕可誰都會尊一聲六爺,也是我的好兄弟。”
孟小六和朱貴互相見過後,孟小六開門見山的說道:“朱老板,我這人說話不愛繞彎子,都是自己人我便痛痛快快的了。剛才路上我去米店問了問,暹羅米在上海現在賣六塊一石,就算進價也絕對在三塊左右,我就想問問為啥這麼便宜給我們?就近賣了豈不更好?”
錢串子道:“小六,你看看,我這老鄉還能坑我嗎?”
孟小六暗笑,其實錢串子就是想讓自己問,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孟小六一臉正色道:“當然不會,但朱老板也是買賣人,自然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不過這天上也沒白掉的餡餅,我不信這等好事兒能落到你我頭上,我也不信放著白花花的銀子朱老板能夠不掙。”
朱貴點點頭:“六爺,您實誠也靈光,我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這批暹羅米底子幹淨,也不是陳米假貨,但這批貨在上海賣不動,去別的地方也不定好消化。”
“哦?這是為何?得罪人了?”孟小六道。
“六爺高明,一語中的。”朱貴點頭道。
孟小六笑了,果然是麻煩得很啊,但這生意看來是有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