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六離開了包間,馬國棟在共舞台門外,倚在車邊叼著一根小木棍等著孟小六,他不抽煙,不過最近忙的太厲害心煩意亂,就喜歡叼著一根小木棍解除一下壓力。孟小六提起一絲笑容,馬國棟問道:“六爺,事情安排好了?”
“果然如茶館聽到的那樣,這事兒隻怕是棘手的很啊。”孟小六道:“一會兒去陳光那兒,他辦事兒快,應該差不多辦好了。對了,你那邊怎麼樣了?忙不完,我自己去就是。”
去重慶的路上孟小六就讓馬國棟把家裏活不下去的親戚都叫來,常言道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其實不一定非得回老家,說的就是在同鄉舊友親戚間的炫耀,以便獲得奉承吹捧的滿足。馬國棟人厚道實在,不會主動提這事兒,但孟小六既然這麼說了他還是很樂意這麼做的,這些日子就把老家的人都叫來了。
結果本來叫了五六個人來,沒想到整個半龍坡馬家足足來了二三十口子人。吳立時聽聞此事,都笑稱孟小六看來還是馬家的人,雖然此馬家非彼馬家,但到底是在上海弄了一個馬家出來。
這些人來到上海後自然不能閑著,正巧孟小六最近開了不少買賣,於是就安排到各處去幫忙了。家裏自然住不下這麼多人,馬國棟便帶著人搬出去住了,至於馬國梁卻嫌那邊條件不好,非要留在孟小六身邊,馬國棟氣得打了兄弟一頓,但實際上卻並沒有什麼鳥用。
“家裏都安排好了,飯店鋪子也弄得差不多了,六爺放心就是。”馬國棟答著就拉開了車門。
“六爺,六爺,孟小六,等等。”黃金榮從共舞台追了出來,在後麵叫著。
孟小六迎了上去問道:“黃老板怎麼了?”
“當著阿三的麵,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受傷的是他的弟子。既然是巡捕房抓的人,不如你先去巡捕房碰碰運氣,這樣,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找巡捕房總巡捕費沃裏,多少我們有生意的往來,我黃某人也有幾分薄麵。”黃金榮道。
孟小六點了點頭,隻是拱手抱拳,情誼全記在了心裏,黃老板講究!
做事講究的可不止是黃金榮一個人,此刻吳立時被臨時派去北京,接到消息的時候離火車發車還有一個半小時,具體去做什麼他也不知道,隻知道是陪父親出行,故此才這麼秘密。
吳立時離開家門不久佳傾也出了門,她到了一家洋人開的咖啡廳,如今上海的咖啡文化愈發濃厚起來,就連服務員也講頭很多。佳傾叫了一位價格不菲的咖啡公主,金發碧眼的伺候著喝著咖啡,過了半晌佳傾起身去了衛生間,看起來毫無可疑之處。
衛生間裏,喬裝改扮的何舒潔正在擦著水池上方的鏡子,邊擦邊問道:“他去哪兒了?我們的人說他突然去了火車站。”
“我不知道。”佳傾點燃了一根香煙叼在嘴上倚著牆說道。
門外響起了輕微的動靜,但裏麵的兩人都沒有停止談話。而在門外,一個侍女掛上了正在打掃的牌子,並把一輛清潔車停在了門口,防止有人冒進。
何舒潔眉毛微挑,說道:“您的地位比我高,如何打探消息應該不用我來提醒了吧?”
“我想退出了。”佳傾淡淡的說道。
何舒潔一愣問道:“退出什麼?退出這個計劃?你可知道咱們為了這個計劃費了多大心思?好不容易打入到吳立時身邊,你豈能說放棄就放棄?你是不是對他動情了?”
麵對何舒潔的一連串問題,佳傾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沉吟了許久才終於堅定了憂鬱閃爍的眼神,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想退出燕巢。”
“為什麼!”何舒潔徹底懵了,那驚訝的聲音近乎要吼出來,但她卻還是很理智的把這吼聲壓抑在了嗓子眼裏。
“因為我答應了別人,做人要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