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說這個葉嵐也真有意思,月子沒坐完非鬧著走,要不是我勸的嘴皮子都快磨出燎泡來了,她且不在這兒留呢。”清晨林素素躺在床上閑聊著。
孟小六也剛剛睡醒,揉著惺忪的眼睛說道:“怕是擔心給咱們添麻煩吧,可以理解。”
林素素則盯著毫無防備的孟小六,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問道:“我怎麼覺得是怕跟我同在一個屋簷下尷尬呢,有時候看到一些事情一些人,心裏反而會添堵,那倒不如避而不見,眼不見為淨嘛。六爺,你知道不,女人的感覺可是很準的。”
孟小六笑著扭過頭來盯著林素素的眼睛,這非但沒讓林素素察覺出任何問題,反而盯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孟小六笑道:“那林大探長,你從我和葉嵐身上察覺出什麼來沒有?”
“那倒沒有。”林素素推開了孟小六的臉說道:“對了,說到反常,你有沒有覺得葉嵐反常?”
孟小六從心中暗笑,素素還是太單純了。女人的感覺是挺準的,但自己跟別的女人稍有接觸她就疑神疑鬼,這源於素素曾經的自卑,與感覺準不準無關。就好像曾經素素也把含香書寓的明月也當成勁敵一樣,不過現在林素素可是富家太太了,養尊處優下自卑早就不見了蹤影,現在的多疑隻是出於愛和占有欲。別說林素素了,要是家裏來個男人,說是素素的舊相識,孟小六也得疑神疑鬼的。
至於真的會被素素發現什麼,孟小六到不擔心,自己孬好不計也是老馬頭的親傳弟子,葉嵐更是蜂門的老江湖,要是連林素素都糊弄不過去,他倆就白在江湖上混這麼久了。
“哪裏反常?”孟小六心中想著,嘴上卻順著林素素的話問道。
“你說她心急火燎的來找咱們求助救她男人,自己都那樣了還不忘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求援,可這幾天沒有什麼動靜,她卻反而不急了,這是為什麼?”林素素問道。
孟小六反問道:“你說呢?”
“因為六爺的信譽?還是因為她知道六爺值得她信賴啊。”林素素帶著一絲醋味說道。
孟小六翻身從床上起來,他知道這個話題再說下去隻怕也是沒完沒了,他邊穿著衣服邊在林素素的鼻尖勾了一下說道:“行了,天天在家老胡思亂想的,趁著肚子還不大,出去多轉轉,免得閑的沒事兒來找我事兒。”
“好啊,你都敢嫌我煩了。”
兩人說說鬧鬧的起了床,一起下樓吃了早點,孟小六就待在家裏看著報紙,那副淡定的樣子讓林素素都覺得好似孟小六並不想救那個林福同一般。
其實孟小六知道,這事兒就算急也沒用,先保住林福同,看看這事兒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遮過去吧,到時候民不舉官不究的,也就沒必要花錢托關係費那洋勁的撈人了。法租界駐滬總領事官職也不小,日理萬機的,每天這麼多事兒,怎麼可能記得住一個林福同的案子呢。江湖、警察、苦主三方麵孟小六皆已安排好了,就算總領事甘格林揪住此事不放,孟小六也有備用方案。
“老爺,電報。”有下人送來了電報說道。
孟小六看了看便長舒了一口氣,林素素問道:“誰發的電報。”
“咱爹的。”
燕巢鳳鳴閣坐落在四馬路的地下,從一個石庫門房子的長三堂子進去,在樓梯下有一個不起眼的暗門,隻要發動機關就能出現一道樓梯。實際上這個長三堂子中能夠進入鳳鳴閣的通道足有七八條,樓梯下隻是正門,所以即便有客人在,燕巢的人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
今天這個長三堂子卻對外休業,宣稱有大爺包了場。整個房子裏站滿了女人,陰氣著實很重,而她們麵色沉重帶著一股肅殺的意味。這些女人大多年紀比較輕,長得也都十分動人,或妖豔或恬靜或清純或風騷,裏麵不乏各大場子的頭牌。若是有流連於煙花酒巷的恩客在,此刻肯定能垂涎三尺忘乎所以。
佳傾就那樣往裏走著,目不斜視,樓梯下的暗門打開,她繞過樓梯獨自一人向著地下走去。路的兩旁女子不斷,但年齡漸長。
鳳鳴閣是燕巢的總舵,原先在揚州,也是近四十年來才遷到上海的,實際上四馬路的形成除了商業原因和城市發展、規劃外,燕巢也“功不可沒”。
故此早在這棟房子建立的時候,燕巢鳳鳴閣的地宮就已經建造完成了。地宮共有三層,能容納近兩千人,而中央是掏空的,在那裏有個可以通過支架繩索升降的台子。往日地宮根本沒這麼多人,之所以修造的這麼大,完全是為了推選閣主時所用。到那時,站在地宮的不管哪一層,都能聽到看到中央台子上的人。
整個地宮還有幾個偏室,平時陳璐就在那裏謀略。鳳鳴閣四通八達,從地宮中到上麵的長三堂子有七八條道,要是說通往外麵的道路,就足有二三十條了。隻是若是尋常人想要擅自進入這些通道,一般連門都找不到,即便誤打誤撞進來了,也保準會觸發機關並發出警示。
燕巢當中總領全門上下的是鳳鳴閣,除了總舵鳳鳴閣,依次還有四個分舵,分別是飄香館、紅袖坊、醉雅居和桃花樓,除此之外下麵還有十幾個分支。總舵處理事務的除了陳璐這個閣主還有個副閣主,再往下還有四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