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閣位於鬼宿城的一角,封存著大片的千年寒冰,在這裏嗬一口氣都會掉在地上,凍成冰碴。
刀馬旦站在這裏,靜靜的看著麵前的一座冰牆。冰牆裏,一個男人眉頭緊蹙,年輕而俊朗的麵龐微微發紫。
龐小淘被凍在這裏,延續著風中殘燭一般的生命。然而,生機卻在慢慢斷絕,隻能續命百日,百日之後,回天乏術。
刀馬旦伸出手,輕撫過龐小淘的臉頰外的寒冰,眼淚就從刀馬旦眼中滑落,最後叮當作響的摔碎在地上。
終於,刀馬旦捏緊了拳頭,抽出了鞭子,狠狠一鞭劈在冰牆上!慢慢的,冰牆上出現一道裂縫,再緩緩的裂開……
片刻之後,鬼宿警鈴大作。
不少人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而一群高手正火急火燎的趕往鬼宿的中心--存放著陰陽法珠的所在。
一道白影越眾而出,看到他魁梧的身影,周圍的人不由得噤若寒蟬。孫須生望著空空的支架,不翼而飛的陰陽法珠,一張老臉青筋暴跳,就連胡子也翹了起來。眾人看他一片盛怒,都猜測著刀馬旦的命運。
然而他們卻看不到,老爺子嘴角微微翹起。
鬼宿城外,刀馬旦開著一輛汽車混入了忙碌的車流之中。車的後座,龐小淘奄奄一息,而龐小淘的身邊靜靜放著一隻普普通通的木箱。
箱子裏麵,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最強大的法寶--陰陽法珠。
刀馬旦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纏著一道道白色的布條,當初把陰陽法珠偷出來的時候,刀馬旦的雙手被它無盡的能量灼傷,如今她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任由掌心的鮮血順著方向盤滴滴答答的落下。
“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麼,也從來沒給過你什麼。本來兩不相欠,可我還是不想你死。其實到現在,我都一直在後悔。但是既然做了,後悔也沒有用。”刀馬旦一邊開著車,一邊自言自語著,有幾次她都把車停了下來,甚至狠狠一打方向盤就往回走。
可是最後,她還是走上了一條和鬼宿城相反的方向,直到一道白影擋在前方,如同山嶽鐵塔。
“如果我們過不去這關,那就是你的命,不要怪我。”刀馬旦停下車,突然異常關愛的看了看龐小淘,眼中流露出一絲罕見的溫柔。
刀馬旦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對麵孫須生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如果顏醜還活著,是不會讓你生離鬼宿城的。”
“所以你要帶我回去?”刀馬旦知道,自己全力出手,在號稱最強天玄者的孫須生麵前,最多撐不過三招。
可是她還是想試試。
然而孫須生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地玄境的威壓瞬間釋放出來,狂風大作,天空上陰雲密布,好像天都低了幾分。
刀馬旦衡量了彼此的差距,然後跪了下來,深深的叩首在地。
良久的沉默之後,颶風散去,晴空萬裏,刀馬旦卻聽到了一聲悠長的歎息。她站起身,才發現老人本來鐵塔般的身軀,如今竟然有些彎曲,刀馬旦突然滿心愧疚。
“我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孫須生轉過身,錘了錘腰,也強迫自己不要再多看一眼車裏麵的那隻盒子:“錯了!當然錯了,其錯有三。第一,龐小淘在千年寒冰裏還能續命百日,你把他帶出來,隻能再活個十天半月,之後就是他的大限了;第二,你不該把鬼宿的傳承之寶帶出來,如果你們出了事,鬼宿兩千年的傳承就到此為止了。第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