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禿子雖然起屍變了黑僵,說到底還是見不得陽光的東西,隻能晚上出來,所以白天不用人看著,隻要晚上防備著也就是了。
從當天晚上開始,村子裏選出幾個青年來,分組值班,前半夜四五個人,後半夜四五個人,我和胡月後半夜,前半夜是老刑和虞歌帶著人去。
沒料到回來就發生了這事兒,心下也覺得營子裏的事情是需要除根,附近幾個營子幾千口人,橫不能再出事了。
當夜有星辰,晴空宛若青色絲帶。
農村的夜空比城市好看的多,幹淨,躺在草地上抬頭就能看到話漫天的星辰,呼吸著略帶些清冷的空氣,仿若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一般,這才是能淨化心靈的地方,沒有城市的喧鬧,沒有你爭我奪的險惡,有的隻是淳樸,有的隻是陪在身邊平淡度日的人。
“初一,你在想什麼?”胡月坐在我身旁。
我們六個人分開,我和胡月在營子口的橋頭,剩下四個人則是兩個兩個的附近巡邏,巡一圈再過來換人。
此時隻有我和胡月兩個人在,倒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我坐起來吐掉嘴裏的草稞子,借著月光打量她。
胡月瓜子兒臉頗具古典的美,眸子更是如同夜晚的秋潭,平靜而又深邃,白皙的臉畔上時而冰冷,時而又是那般好奇。
“也沒想什麼,就是覺得營子裏多災多難,你說這裏的老百姓招誰惹誰了。”我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胡月的手很涼,沒有常人的溫度,卻十分柔軟。
她望著星空,鴉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這一幕宛若天仙下凡,一時間讓我有點看呆了。
“世間一切皆是命數。”她淡淡道,似乎有些惋惜。
我笑著:“胡月,其實我們倆現在雖然是夫妻,可是我總覺得你離我很遠,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來源於她神秘的過往,沒有一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對自己還包含神秘,而胡月,對我來說亦是如此,我們倆現在是夫妻,可我總覺得我似乎對她一無所知,而我在她麵前卻宛若白紙,一眼便能看透,我的占有欲和作為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
胡月低頭雙眸盯著我,莞爾一笑如同仙女,她俯身躺在我懷裏:“初一,我方才說過,世間一切皆有命數,也皆有因果,兩個人在一起,遠不是巧合,是命中注定,你相信嗎?”
她眼睛眨巴著看我,一改之前的冰冷,像是小女孩兒。
緣分這種東西我以前是不相信的,可是這段時間經曆了這麼多事,我越發覺得世間的一切千萬般聯係,這麼說吧,我覺得世間的一切事、一切人、一切自己的選擇,猶如齒輪,而整個宇宙如同電源,操縱著齒輪的運轉,然後支撐起如此之大的磁場。
“我相信。”我揉柔她的長發,聞著她身上飄散出來的幽香。
以前我內心是對胡月有些忌憚的,但是她卻給我帶來意外的驚喜——鈴鐺,讓我歡喜讓我憂,後來離開營子,我心裏偶爾會想起她,心裏不免覺得她孤單,也對,一個女孩兒,在棺材裏呆了這麼多年,豈有不孤單的道理?
或許一開始我心裏是可憐胡月的,可是此時此刻,我是愛她的,深愛著她。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奇怪。
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來的時候如同洪水猛獸,所以後來我對很多朋友說過,一定要珍惜眼前人,珍惜身邊的人,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將會失去她,所以不要讓自己有遺憾。
胡月靜靜的躺在我懷裏,她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辰。
那是我最安逸的一個夜晚,懷裏躺著自己深愛的人,坐在一望無垠的草地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頭頂是漫天的星辰。
人都是喜歡安逸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我每天都過著那天晚上的日子,恬靜而又美好。
可是人生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隻是當時我並不清楚,胡月終有一天會離我而去。
“胡月,你能告訴我,你的身份嗎?”我低頭問她。
這是我們倆在一起一以來,我第一次開口問她關於她的事情,以前沒有機會也不敢,可是現在不一樣,我們有了鈴鐺,我也有充足的時間聽她講。
胡月從我懷裏起來,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你想聽什麼呢?”
我抱著她的肩膀,“從頭說吧,你是我的女人,我們還有了鈴鐺,有些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