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仿若萬年冰川,沒有絲毫的情緒。
他扔掉手中濕透的紙巾,又抽了兩張繼續擦拭我臉上淌下的淚水。
“我欠你的。”他說出欠我的話,反而像是我欠了他的,幾乎是咬著牙。
我用力地扯了扯嘴角,他投來一個特別鄙夷的眼神,“比鬼還難看。”
“我是不是特別可悲?”我哽咽:“我感覺我被全世界拋棄了,我現在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他冷哼一聲,“如果你一直要自哀自怨,滾下去!”
雖然他說讓我滾出去,可還是沒有鬆開我的下頜,我流下的淚水,他也全部擦拭掉。
“讓我傷心一會會兒,就一會會兒。”我低語,像是祈求一樣。
其實我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堅強,我的內心很脆弱,我可以承受一切苦難,我可以豁出命保護我最親的人,所以我無法承受他們的背叛。
齊淵鬆開我的下頜,聲音不再是冷冰冰,卻也沒有什麼情緒,他道:“給你五分鍾。”
車窗被搖下,他點燃一顆煙,整個人倚靠在座椅上,目光近乎呆滯地望著前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方向盤。
點燃的煙,他隻抽了一口,煙霧在他的指尖嫋嫋升起。
我用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就算是我把眼淚都哭幹了,事情也不會發生改變。
與其自哀自怨,還不如想想該怎麼辦。
我停止哭泣的時候,齊淵手中的煙剛燃燒到一半,他斜睨我一眼,將手中的煙扔出去。
“不哭了?”
我深吸一口氣,抽了兩張紙巾擦拭臉上剩餘的淚痕,強壓下悲傷道:“不哭了,哭也沒有用。”
我似乎看到他唇角勾了勾,打開車門走下去,從後備箱拿了一個袋子扔在我身上。
“換好了下來。”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袋子裏是套新的名牌運動衣,從尺寸上來看,應該是他買給姚慕羽的。
我的衣服已經被姚南北撕碎,如果這樣出去,確實也不雅觀。
沒有矯情,我換好衣服後將撕碎的衣服直接扔了,下車來到齊淵的身邊。
齊淵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相機,他正在調整焦距,拍攝對麵鬱鬱蔥蔥的大樹。
太陽已經落山,郊外的樹林裏有颯颯的風聲吹過,不同於市區的炎熱,這裏多了清爽宜人的感覺。
他放下相機,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後又開始拍攝各種照片,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衣服不錯。”
我附和點頭,道:“確實不錯,你給姚慕羽買的,能不買好的。”
他沒有說話,像是無視我的存在一樣,抬腳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我緊隨在他身後,我也算是一個比較獨立的人,可在這個時候,我覺得隻有跟在他的身後,才覺得踏實。
我想,此時此刻我太需要一個人陪著,也許是因為我的事情他都知道,反而會在他麵前表露我不會對別人表露的一麵,譬如剛才我悲傷的哭泣。
我們一前一後向樹林深處走去,他會停下腳步拍攝他認為美麗的景色,而我就靜靜地跟在他身後,不去打擾他。
都說認真的男人,渾身有數不盡的魅力。
此時齊淵的專注,讓他一貫的清冷,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不知不覺夜幕拉下,本就陰暗的樹林裏,也漸漸的被黑暗吞噬,眼前的能見度越來越低,樹林中似乎還起了一層薄薄的霧。
也許是深處廣闊的天地,我的心情也沒有像剛才那樣糟糕,慢慢舒緩了下來,也平靜了許多。
草地上一束小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蹲下細細地看著。
“我們要去哪裏?”我問道。
沒有聽到回答,我不由轉身,哪裏還有齊淵的人影,薄霧漸漸濃重起來,夜也黑透了。
我頓時驚慌,起身快速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喊道:“齊淵!齊淵!”
空曠的樹林裏,除了我的回聲,再無其他,我不由緊張著,手心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齊淵,你在哪裏?”我大聲吼叫,側耳傾聽,依舊是自己的回聲。
他會不會出什麼事情?我不過一個轉身,他就不見了。
我越來越緊張,無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腳下的步伐加快,不知道什麼東西絆倒我,整個身體快速向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