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情假意(1 / 3)

蘇挽月從雲天的房間內走出來,簡單給自己腳踝塗擦了一點藥酒,剛準備上床睡覺,忽然想起此前朱佑樘說過,她作為“貼身侍衛”,至少要時常在他眼皮底下出現,今晚她溜出去足足有兩個時辰,不知道他有沒有找人傳喚過她?

她想到這裏,立刻下床穿好了靴子,向著毓慶宮的方向走過去。

剛進大門,就碰見了小太監福海,他快步走到她身邊,語氣溫和地說:“蘇侍衛回來了?太子殿下正要找你呢。”

蘇挽月暗叫一聲“好險”,立刻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在寓所睡著了。我這就去見殿下!”

福海看了看她,笑了笑說:“殿下在藏書閣,大人直接去吧。”

蘇挽月進了宮門,轉過九龍照壁,輕輕推開偏殿的門,果然看見朱佑樘端坐在桌案前,低頭斂眉提筆在看一堆奏折樣的東西,那些奏折數量還不少,堆起來足有半尺來高,他一邊看還一邊在奏折上寫著字,神情很是專注。

他發現門被她推開,立刻抬起了頭,將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掃過一眼,淡淡地說:“你沒事吧?”

蘇挽月暗自心驚,雖然腳踝還在痛,她假裝若無其事,像平時一樣穩穩當當地向前走了幾步,應道:“臣在宮中好好的,當然沒事!”

朱佑樘不動聲色地放下筆,衝著她說:“是麼?照本宮看來,你今日應該受過一點皮肉之苦才對。”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話?難道……他知道她今晚不但出了宮,去了德王府,還……掛了彩?他明明身在毓慶宮,怎麼會對她的行動了如指掌呢?就算宮中耳目眾多,也不至於了解得這麼詳細吧?

他掃了她一眼,說:“過來。”

她有點心虛地慢慢蹭了過去,一步步地挪動著,腳下顯得有些沉重,腦子裏有些亂。雖然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但她告誡自己一定不能讓他看出任何破綻。腳踝雖然痛,她還是扛得過去的。

朱佑樘見她走近,毫不客氣地將案上的一件東西,照著她的左腳砸了過去。

蘇挽月暗自心驚,如果換做以前,她絕對可以毫不費力地跳起來,躲過他的偷襲,但今天她的左腳踝確實受傷了,走路都是勉強支持著不讓人看穿,更不要說讓她躲過襲擊了。

她很想努力躲過這一劫,但是很遺憾,她的左腳根本太不起來,那件東西輕輕掃過她的腳下,她隻覺得腳腕處一陣酸麻,雙腿一軟,立刻跌倒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麵上。

摔倒之後,她定神才看清,他砸她的那件東西,並非暗器,隻不過是一柄小小的灑金紙扇而已。

畢竟是寒冷的北平冬夜,雖然藏書閣內氣候溫暖,但地麵的溫度還是相當冰涼的。

蘇挽月猛然跌倒在地,心中氣惱,腳下疼痛,她想到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之後的種種遭遇,被打板子,被罰跪,被掌摑,被襲擊,被脅迫……樁樁件件,簡直沒有一件叫人順心的事。雖然在現代的時候父親蘇明博一直告訴她,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氣餒,不能哭,不能讓別人看笑話,雖然她一直逼自己整理好情緒,去適應這裏的環境,但此時此刻,她心中實在充滿了太多太多的委屈,眼淚頓時在眼眶裏打轉。

朱佑樘看著她跌倒在地,竟然毫不動容,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

如果換做以前,她一定會將眼淚逼回去,快速地在他麵前站起來,還會滿不在乎地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若無其事地表示,自己根本沒事,隻不過是偶爾不小心跌倒罷了。

然而此刻她沒有。

“你怎麼了?”他發現了她的異樣,立刻走到她麵前,低頭看著她的眼睛。

蘇挽月沒有回答他的話,她此刻心中情緒百轉千回,無聲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順著她的麵頰止不住地往下滑落。她根本沒有心思顧忌到所謂“君臣之禮”,管他是不是明朝太子!這時候,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任何人都不想搭理。

地麵刺骨的寒冷,一點點侵蝕著她的膝蓋骨,就好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讓她罰跪在冰天雪地裏。

忽然之間,她聽到他發出一聲低微的歎息,緊接著,似乎有人附下身來,握住了她的腳踝。她感覺到一陣淡淡的溫暖從足底傳來,心神有點恍惚,下意識地想縮回雙足,她低垂著頭,眼淚就一顆顆滴落在地麵上,很快凝成了一小灘晶亮的水珠。

“今天怎麼如此不濟,連一柄折扇都躲不過?”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責備,又像是帶著別的意味,如同溺愛子女的父母責備不聽話的頑皮孩子。

蘇挽月驚愕地抬起頭來,恰好撞上他柔潤的目光。她有些迷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麼?他到底是想折磨她、捉弄她,還是想保護她?

但還沒有等她有所動作,一雙結實的臂彎已經將她整個身體攬入懷中,迫使她依偎在他的胸前。

燈光掩映之下,她的小臉更加瑩白如玉,紮成馬尾的一頭烏發帶著清新的氣息,一雙羽睫微微顫抖蓋在眼簾上,眼神既迷茫又無助,就那樣茫然無措地看著他,顯得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