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番李牧天邀俺留下墨寶,俺便可借機將展露書法、並有意表現出文豪的輕狂,隻要李牧天能如晴兒、馨兒一般認可俺的筆力,便不會因俺說話粗俗、以至懷疑俺的才學。”
趙碩農夫出身,卻對書法極有信心,倒是不為奇怪,因為他將乾坤筆修複後,便時常習練使用,將“點橫豎撇捺”一一運用之際,也是對書法做了大量練習。
與此同時,趙碩練習書法的本質、隻是熟悉乾坤筆的使用,並未以任何書法為藍本,如此反使他的書法形成了強烈自我風格,初晴和寇馨兒都曾加以品評,言道大巧不工、光華內斂,已稱得上大家手筆。
而在這時,高立仕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托盤折返回來,麵上擺著湖州筆、徽州墨、宣州紙、端州硯。
這四州的筆墨紙硯本就極富盛名,此番高立仕取來的更是四州向李牧天進貢之物,製作材料甚至能打造元器元兵,可說天下一等一的文房四寶。
當然,趙碩現在有幾分筆力隻是偶然,並不識得筆墨紙硯的好壞,不過他也不在意這點,待高立仕將其小心放於他麵前幾案上,便微微一抬眼皮,淡淡吩咐道:
“磨墨!”
趙碩此刻神情頗為倨傲,明顯已開始扮演起了輕狂的文豪,而因他並未吩咐何人磨墨,高立仕便很自覺的準備接手這項工作。
但也便在這時,李牧天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道:
“教授,能否讓朕親自為你磨墨!”
且不說李牧天話音落下之際,王無極和高立仕是如何的大驚小怪,李牧天自個兒卻生怕趙碩拒絕一般,搶著補充道:
“教授既然是看見朕而想到劍,並要寫下劍字送予朕,自當該由朕來磨墨才是,如此方能顯朕與劍密不可分!”
替執筆人磨墨,乃是對其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也是將自個兒身段放在了下乘,故而王無極和高立仕才會驚訝無比。
但趙碩見李牧天麵色已有幾分青紫,自知他是想以磨墨為名,跑過來呼吸幾口相對新鮮的空氣,卻是心下暗笑道:
“也罷,此番已將他整治得夠嗆,便且放他一馬,讓他服侍俺揮毫潑墨吧。”
想及此處,趙碩向李牧天微微頷了頷首,那模樣架勢比李牧天平時還要傲慢,當真將恃才傲物一詞表現得淋漓盡致。
但李牧天此刻自來不及與趙碩置氣,甚至如蒙大敕一般心下產生了幾分感激,幾乎連滾帶爬的跑到趙碩身側,將那徽州墨、端州硯持在手中,仔仔細細的、慢慢悠悠的研磨了起來——
不僅是在磨墨,也是在磨時間,趙教授這裏的空氣清新不少,能磨片刻是片刻吶!
而趙碩見得李牧天的模樣,心下不由一陣暗笑,卻是徑直端起酒壺飲下一大口酒液,在麵上逼出幾分酒醉的紅意之際,將腳伸到高立仕的麵前,又逼出一個酒嗝道:
“脫靴!少於拘束,方才利於發揮!”
既然要表現出輕狂,就要狂到極致,有皇帝磨墨那還不夠,還得指派他人一番,若非趙碩也嫌王無極一身糞漬,此刻自是會支使大內總管,哪輪得到副總管頭上。
而高立仕雖因趙碩“維護”王無極而鬱悶,本身卻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加之李牧天尚且主動磨墨,他當然也更不敢端拿架子,老老實實的將趙碩靴子脫下,還恭恭敬敬的捧在手裏。
自李牧天登基之後,大唐國國力大增,君君臣臣都自大而傲慢,又有誰能想得到,大唐國所謂的千古一帝、竟會如書童般替人磨墨,而大唐國的大內副總管、又會像小廝般替人脫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