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趙貞點點頭:“是的,這個法司真奇怪,本來這外臣跪拜的禮節在先皇那裏已經廢了,可他?”
朱遵錫擺擺手:“白雲啊,聖人雲三步之內必有忠信,你覺得他剛才那樣是裝出來的嗎?”
皇後回想一下剛才李琙誠惶誠恐,手足無措的樣子,特別是看到朱遵錫禦賜的玉牌時眼睛放亮,驚喜異常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裝出來的。趙貞道:“莫非皇上……”
朱遵錫擺擺手中止了皇後的話,意味深長道:“現在朝中的人都老了,年輕一輩裏出色的不多啊。”
葉海婭匆匆往宮門走去,那個對出對子的小太監終於被她找了出來,詢問之下,才知道果然是有人越俎代庖。隻是“煙鎖池塘柳”還沒對出來,現在葉海婭隻想見見,出了這個絕對的人到底是誰。
轉過一處拐角,隻見前方有兩個人一前一後正要跨出後宮。帶路的內侍急忙道:“葉大人,那個便是!”葉海婭定睛望去,隻看到一個背影,還沒來得及喊住,背影已經轉出了宮門。那抹黑色的背影怎就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
青府台宰相府,這個春天還沒有過去,鳴蟬便迫不及待地叫了起來。
宰相府執事文正坐著剛喝上一杯茶,外麵就有人進來遞上一個信封:“大人,那邊發過來的。”
文正打開信封,隻見裏麵寫著:“辰時一刻,帝起床,訓內侍:汝欲燙死朕乎。一腳踹內侍於地。”
“辰時二刻,帝用早膳於明秀宮,黃美人以嘴吸麵條喂之。”文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些每日皇帝的起居注,越看越想打瞌睡。
……
“未時二刻,帝後接見吳江縣律法司正李琙於春秀宮,李琙跪拜帝後,帝大悅,曰:汝儀表堂堂,日後定有大出息。又賜明月秋風玉牌……”
文正將這條從頭到尾看了兩遍,眉頭一皺,趕緊起來轉身朝通政房去了。通政房經曆馬嘉拿過通報看了一眼,嘿嘿一笑:“仲義,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總不至於連見個小小的司正也要管著他吧。”
文正道:“大人,您看,這個司正竟然跪拜皇上。而且皇上還贈玉牌……”
馬嘉擺擺手:“嗬嗬,他非要找個會拍馬的人來博一笑,你管那麼多幹嗎?這種小事毋需大驚小怪。倒是景清、楊溥他們進出大內得盯緊了。”
李琙覲見皇帝的事情在片刻之間已經傳遍了宮闈,一名白發內侍滿含熱淚教訓下麵的小內侍:“你們這些奴婢,知道什麼?你們什麼時候見過外官跪拜陛下了?怕是進宮這許多年都沒見過吧!可咱家見過,當年先帝登極稱帝,在承天殿裏,無數的文武大臣三跪九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喊聲驚天動地。那是何等氣派,何等風光。可恨姚善老賊,竟然攛掇著免去了外臣跪拜之禮。蒼天有眼啊,我大明朝忠於君父之人不絕啊!”
“祖宗,聽說皇上將他親手治的明月秋風牌賜予此人。”一名小內侍嚼著舌頭。
“本朝得到皇上親手治玉牌的不超過五人……”白發內侍搖頭晃腦又擺起了老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