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胡道:“我有三策供瞿相參考,首先要定下這個主審官員,必須爭取是我新黨的人,隻有這樣才能該查誰查誰,不怕攀扯過多,將浙江的官員一網打盡,壞了我新黨在浙江的根基;其次陰使浙江國士會裏咱們的人補上一道彈劾本子,這個本子必須和那個什麼李琙的狀子放在一起,再大大方方地通過宰相邸報明發各省,大肆宣揚浙江國士會彈劾浙江布政司一眾官員的罪行;其三,對此案最終的審判最好拖到八月進行。”
瞿遠立刻會意:“西舟的意思是讓彈劾本子顯示浙江國士會的作用,用以教化民眾更加明確國士會的力量,最後一條是否還有利用那邊的意思?”說著用手指了指東麵,米胡微笑點頭。
蘇傑眼睛一亮露出狡詰的微笑:“不了解你米先生的,都以為你滿身正氣,怎麼也有這些陰謀手段?”
米胡不理蘇傑的揶揄,又道:“我看不如就讓這個李琙去審,他是法司官員,而且還是新黨後人,特別是這個新黨後人一定要讓世麵上的輿論多加渲染。”
蘇傑道:“好,如此一來,民眾隻會覺得咱們新黨大義滅親。”
米胡拈著胡子點點頭笑眯眯道:“咱們兩人攛掇著雲飛興此大案,如果不想點辦法給他善後,如何對得起眼巴巴盼著大國士會通過的殿下哦。”
三人正說著,外麵稟報:大內快馬送來一份中旨。瞿遠命人送進來,他打開一看隻見一份是直隸鎮撫司捕頭陳情關於浙江一案的密奏,另一份就是皇帝要求徹查此案的中旨。還說如果宰相府不發鈞令,會立刻派人去吳江頒中旨停止對李琙等人的審理押送來京。
瞿遠將兩份東西交給米胡,微笑著搖頭道:“這兩樣東西來得怎麼這麼巧啊,看來東角門是覺得此案可以做文章,所以才如此著急地管了起來。”
“還中旨,誰能遵從?不是沒頒一樣嗎?皇上也學會使用這等爭取輿論的招數了。我看雲飛趕緊製一道鈞令,讓皇帝用璽,否則下麵那些酷吏說不定還真得將中旨頂回來。”蘇傑喝著茶揶揄道。瞿遠會心微笑著,命人展開筆墨紙硯。
等宰相鈞令製好,派相府秉筆崔成送去大內之後,米胡一拍大腿:“不好!哎呀,咱們這幾個老頭子光顧著在此算帳,卻忘了這是直隸法司辦的案子,那些法司們可以不奉你瞿相的鈞令啊!”
瞿遠笑著道:“忙暈頭了,竟然忘了這茬,嗬嗬。來人啊,快叫莊姑娘來!”等莊若蝶來了之後,瞿遠交待她趕緊拿上狀子和證據隨人去大法司,並且親自手書一封照會,命人一同送去。裏麵自然沒有用命令的口吻,而是把情況說明一下,並且建議大法司采取行動製止冤假錯案的發生。
莊若蝶去到大法司之後,大司正喬豫了解案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又看到瞿遠的條子,立刻拍板行使權力,派人帶著命令立刻趕往吳江調一眾人犯。莊若蝶放心不下李琙,著相府的人回去稟報一聲,自己隨法司的官員一同奔赴吳江。
……
回到巡捕房,崔成和法司官員合計了一下,決定事不宜遲,囚車車隊幾乎不做停留,準備一下直接啟程返回應天。但有件事,法司官員立刻吩咐手下去辦,過了半個時辰,法司的人回到巡捕房,李琙一看,嘿嘿,心中樂了。林三變已經被紮成粽子一樣提溜了進來,看來上麵法司已經將案子安排好了,這個重要證人絕對不能放過。
李琙和費師爺交換了一下眼色,叫過譚保嘀咕了兩句。譚保會意趁著周圍人不多把崔成叫過來:“崔大人,請這邊說話。”
崔成點點頭,和譚保走到一邊,隻聽譚保低聲道:“崔大人,楊、趙二人有些不對勁,剛才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抗命,一般的皂隸哪裏敢如此膽大妄為,隻怕他們和浙江那邊有關係。”崔成聽了這話,立刻想起剛才自己遭遇的情形,的確有很大問題。一般情況下宰相府的鈞令就是朝廷的最高命令,天下沒人敢不從。就算法司有權力行使司法獨立權,也多數會給宰相府麵子,至少將案子緩一緩。想姓楊的這樣完全不管不顧,在朝廷曆史上甚少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