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心動。
陸貞兒無疑更加認定陸芷柔有問題,看著她所站的位置,似乎在刻意避著讓他們見她的臉。
“姑母,您的身體更重要,我們看一看,並無害處。”陸貞兒緊盯著陸芷柔,看她接下來的反應。
陸芷柔一句話未說,隻是望著太傅。
太傅明白她的意思,不悅的看向陸貞兒:“貞兒,沒病看什麼病?看多了,沒病也有病了。”
陸貞兒正欲說什麼,謝橋已經踏進屋子裏來。
陸芷柔的神經瞬間緊繃,目光死死盯著桌子上的藥瓶。
謝橋望一眼太傅,目光落在陸芷柔的身上,轉而對陸貞兒說道:“點燃蠟燭。”
“好。”
“貞兒!”陸芷柔突然喊道。
屋子裏的人齊刷刷看向她。
陸芷柔無措的說道:“外麵這般多的人,我穿著單薄,點燃燭火豈不是被他們瞧了去?”很蹩腳的借口。
謝橋冷笑一聲:“不止是這個理由罷?”
陸芷柔仿佛不明白謝橋說的是什麼意思,淚眼婆娑,淚水撲籟籟的落下來。
謝橋可不像陸貞兒與太傅這般好糊弄,見招拆招:“表嫂,你去關上門、窗,將蠟燭點燃。”
陸貞兒一一照辦。
陸芷柔渾身顫抖,心中的恐懼逐漸擴大,就在她絕望被拆穿的時候。
一聲怒喝:“夠了!”
太傅抽出帕子遞給陸芷柔,陸芷柔用帕子捂著臉,背對著他們抹去眼淚,似乎對她的失態,感到羞赧。
“你出去!”太傅指著謝橋。
謝橋挑高眉梢,望一眼極為柔弱的陸芷柔,諷刺道:“太傅這是連自己疼愛的人都認不得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傅惱怒的瞪著謝橋,惹哭陸芷柔的人,他一律沒有好臉色。即便是他最疼愛的陸貞兒都是如此,更遑論謝橋。
謝橋拍了拍手,半夏端著一個碟子進來,放在桌子上。盛出一顆魚丸裝在碗裏,遞給太傅。
太傅看一眼魚丸,疑惑的看向謝橋。
“太傅山珍海味吃了不少,一些個普通的佐料,想必是一嚐便知罷?”謝橋淡淡的瞥一眼陸芷柔,緩緩的說道:“陸姑姑應該認得這個魚丸,是你今日誇讚口味極好的魚丸子呢。我料想太傅今日會來淮陰侯府,他這般疼愛你這個妹妹,斷然對你的喜好很清楚。”
陸芷柔手指緊攥著衣擺,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布料撕裂。心裏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
謝橋仿若未見她的緊張,勾著唇道:“太傅不想試一試?這可是貞兒特地為陸姑姑尋來的廚子做的。”
太傅遲疑半刻,拿著筷子夾著放進嘴裏。放久了,口感並不好,不如現做的美味。
陸芷柔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太傅的反應。謝橋在她不敢如同方才那般使用小伎倆,一個不慎,便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橋端出魚丸子,她擔心裏麵做了手腳,吃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對。
而今見太傅並無變化,提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隻當謝橋故弄玄虛!
“蝦?”太傅神色不明的說道。
陸芷柔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觸及太傅望來的深幽目光,頓時一個激靈,陡然明白過來謝橋要做什麼!
陸芷柔,蝦,過敏!
而她吃了,還無反應,這本身便很可疑。
謝橋唇邊掠過一抹笑,看著太傅不可置信的模樣,聞著屋子裏飄著若有若無的藥香,眼中頓時閃過了然。目光一掃,落在桌子上的藥瓶上。
陸芷柔發覺謝橋要做什麼,頓時撲過去。
她快,謝橋更快!
藥瓶落在謝橋手中,陸芷柔手腕一陣刺痛,猛然收回手。抬眼看向謝橋,隻見她指縫間銀光閃耀。臉猛地一沉:“你——”
“你是誰?”太傅憤怒的怒吼一聲:“柔兒呢!她在哪裏?你將她藏到哪裏去了?”
那一張臉,像陸芷柔,卻隻有幾分相同罷了。
陸芷柔被太傅桎梏住,劇烈的搖晃。
“死了!”
太傅猛然一頓。
“她死了!”
太傅猛然將她甩在地上:“賤人,你殺的她?”
‘陸芷柔’痛得麵部抽搐,咬緊牙關,顫巍巍站起身,腿上傳來劇痛,站不直身體。指著陸貞兒道:“她夥同郡王妃做局,實際上早已將人給殺了,如此你夫人方能永除後患,高枕無憂。我隻是他們找來的替身,大抵是我不肯聽話,所以起了除掉我的心思!若不是你來得及時,隻怕我今夜早已死了!”
‘陸芷柔’抹了一把淚,嗓音帶著無限淒涼:“我也是迫於無奈,方才不肯去淨室,便是跟著進去……”聲淚俱下。
謝橋聽著她顛倒黑白,笑容愈發森然莫測:“如你所言,我為何要拆穿你?”
“這就是你們的高明之處,你們對我步步緊逼,我把命喪你們之手,便會處處受到掣肘,而落在太傅眼中,便是我做賊心虛,說的話他定是不會相信!”‘陸芷柔’瞥太傅一眼,臉上露出慘淡扭曲的笑容:“你看,這不正如你們所願?”
聞言,太傅整張臉都扭曲起來,赤紅的雙目燃燒著火焰,仿佛有沸騰的岩漿即將要噴薄而出。
他信了‘陸芷柔’的話。
因為陸貞兒有動機!
“你血口噴人!我如何會讓你假扮姑母迷惑父親?又豈會殺了姑母!”陸貞兒見她父親信了,心中止不住的失望。她在父親眼中,竟是連一個外人都不如!
“是!你沒有殺她!你的手段醃臢,倒不如痛快將人殺了,也莫要將人送到迎香樓,供人當作玩物!”‘陸芷柔’獰笑,拿著藥水將自己的臉上的易容藥水卸掉,對太傅說道:“你不信,拿著我的畫像去迎香樓問,是不是郡王妃將人送去了!”
謝橋看著她這張臉,麵色驟變,目光極為複雜。她在迎香樓帶走的女人就是真的陸芷柔?
榮親王他想做什麼?
瘋了!
一道靈光入腦,謝橋冷靜下來,“你們故意將人送去,知道我們會帶走?”
謝橋冷笑一聲,莫怪曹維達輕易的放手了!
就算她不去,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將人送到她手裏!
原來,打的是這樣的算盤!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不慎露出馬腳,隻怕後麵的攻勢會令他們無法招架。
“郡王妃的話我聽不懂,這世間,除了你,還有幾個人醫術有你高明?我用這藥水易容,你是神農穀後裔,不會認不出來?”‘陸芷柔’站在光影裏,昏黃的燭火令她的臉上的笑帶著幾分詭譎。譏誚道:“陸芷柔暗藏的風光,托郡王妃的福,不少人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