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末端,放著一個香爐,上了三柱香之後,姥爺就開始跪在蒲團上燒起紙錢來。
燒完後,姥爺拿著一掛鞭炮,到屋外放了,劈裏啪啦的聲音很是震耳朵。
姥爺家祭祖,似乎是最早的,在姥爺放了鞭炮之後,其他的地方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放了起來。
這時候,我們小孩子最喜歡做的,就是拿著一根香,到處撿還沒有炸掉的鞭炮玩。
當然,這些行為在大人嘴裏麵是嚴令禁止的,隻不過到了我們這,該玩的還是得玩。
放了鞭炮,爺爺便將桌子上的香爐撤了,將香插在門框上。
我取了一根,拿著香就往外跑。
點炮仗自然不能在自家點了,被自家大人逮到,輕則揪耳朵,重則罰跪,跑出去自然是山高皇帝遠,沒人管得著了。
剛出門,就看到柱子帶著他的妹妹小蕊也拿著一根香跑出來。
“德子,咱們一起咋樣?”柱子笑道。
“那自然最好了,走起。”我也笑道。
就這樣,我和柱子兄妹拿著香到處在別人家撿沒有爆炸的炮仗,一直玩到了吃午飯。
如果是以前,吃完午飯之後就會等天黑,那時候我們就可以拿著印上銅錢印子的紙錢到處燒,而且還能編各種各樣的歌謠。
隻不過現在,我是半點心情都沒有,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我尿床了。
那就說明我昨天晚上那泡尿,不是尿到了廁所,而昨天晚上我看到的人,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再想到那個渾身黑漆漆,戴著安全帽的家夥,我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狗子他們的事還沒擺平,這邊又出了一個“黑人”,讓人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太陽,很快便落下山去。
吃了晚飯,姥姥本想給我一些紙錢讓我出去燒燒,卻被我拒絕了,姥姥也沒多問,就和姥爺一起出去燒紙錢去了。
七月半的夜,格外的不寧靜。
姥姥他們出去還沒一會,外麵到處都是火光,還有不知從哪裏傳來的隱隱歌謠。
“淹死的鬼,吊死的鬼,摔死的鬼,給你錢用,莫嚇我……“
這種歌謠,其實千奇百怪,都是小孩子們臨時想起來的有趣的詞句。
隻是,鬼這東西,在小孩子們眼裏,往往都是睡前故事裏感覺到可怕的東西,隻是在我身上,卻已經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跟我一樣的是,柱子和他妹妹小蕊也沒有出去燒紙,而是來到了我姥姥家。
“嘿嘿,德子,我還以為你出去了呢?“柱子笑道。
“鬼才出去呢,這些天沒被嚇死就算不錯了。“
我這句話本是無心的話,但柱子還是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的確,今天晚上,鬼才會出去!
雖然此時的我看不到,但我隱隱感覺到,似乎在那些燃燒著火焰的地方,有人正在撿拾著地上的東西。
柱子隻是來看看我出沒出去,所以也就回去了,看得出來,柱子還是想出去的,隻是沒那個膽子。
至於我,是徹底認慫了,以前是無知無畏,現在就算給我真錢出去燒,我也沒心思。
夜色,越來越深了,姥姥姥爺從外麵燒錢回來,便燒水洗了澡。
躺到了床上之後,看到窗外那輪明晃晃的月亮,我許了個願,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再做那種嚇人的夢了。
可事與願違的是,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有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小家夥,快起來啊,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