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在後麵聽陸清和周雲義說起兵事,多嘴將大同邊軍在陽和口兵敗的消息說了出來,周雲義一驚,忙問陸清詳情,待知道昨天大同軍真在陽和兵敗,不由驚得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同時也算是明白為何堂堂大同鎮守太監會落得如此狼狽,敢情是從戰場上逃出來的!
身為邊軍一員,宣府和大同雖隸屬不同,但卻是相依相連,誰也離不了誰的,大同一失,宣府便不可能獨善其身。出於對戰局的關心,周雲義難免想從陸清知道大同兵敗的更多詳情,可陸清除了知道即將到來的土木堡大變,對整個戰局的演變卻也是知之甚少,如何說得清。
見對方知道得也不多,周雲義便有些著急,想去問郭太監,但見郭太監從始至終都沒有掉頭和他們說過一句話,自然也不會自尋沒趣,坐在馬上尋思大同兵敗的消息肯定要傳出來,到時宣府外的阿剌必定要呼應也先在宣府這邊動手,萬一大同的韃子越過大同直撲宣府而來,那宣府就要兩麵受敵,戰事一起,整個宣府就要生靈塗炭,死傷忱籍了。
不行,我得馬上回去大同兵敗的消息報上去,讓衛裏有所準備,免得叫韃子打個措手不及!
想到這裏,周雲義一顆心便早不在這護送之上,隻想著趕緊把郭太監送到永嘉所,然後快馬飛奔回去報訊。可永嘉所離著還有近三十裏地,這大晚上趕路又沒法加快速度,想派個手下回去報訊,又怕孤身一人會遭了韃賊襲擊,思來想去,也隻能先送郭太監到永嘉所,然後再快馬加鞭趕回去。
天黑趕路真是走得不快,將近亥時,眾人才趕到離得最近的鎮子上,一路下來都是疲憊不堪,陸清便請郭太監就在鎮上歇下腳,等天亮再出發到永嘉所,左右也不急這麼一兩個時辰。
郭太監年紀畢竟大了,雖有老當益壯之感,但畢竟身子骨不聽使喚,早就想停下休息,當下便也應允了下來。陸清便帶著趙家兄弟去敲開了鎮上唯一一家客店。
大同那邊知道陽和兵敗的百姓多往蔚州、紫荊關方向逃難,往宣府方向的反是少數,故而這鎮上的人還不知道大同那邊的事,沒有人忙著攜家帶口的去逃難。
半夜三更的突然被人敲門,店中掌櫃自然是一肚子意見,等開門後發現衝進來幾個邊軍,當場就叫嚇得不敢說話。等知道大同鎮守太監郭公公要在他家店裏歇上一晚後,那嚇得發白的臉上瞬間多了燦爛的笑容,叫來夥計殷勤的招呼起來。
郭太監一腦門子心思,陸清也好不了多少,那周雲義和手下們又急著回去報訊,趙家兄弟也是惦記著家裏,所以沒人有心思和掌櫃的羅嗦什麼。要了一間上房,兩間普通客房,又讓夥計熱了點稀粥將就用了幾口後,眾人便都去歇息,沒用多久,客房裏呼嚕便打了起來,聽得外麵的掌櫃和夥計齊齊鬆了口氣。
無驚無擾的歇了兩個多時辰,天還未亮,陸清便早早起來叫醒了郭太監,吩咐夥計打來洗臉水,準備早飯。
睡得朦朦朧朧被人叫醒可不是什麼好滋味,好在夜不收漢子們早已習慣,很快就收拾妥當,精神一振,趙家兄弟也強打著精神準備上路。
掌櫃準備的早飯倒也豐盛,羊肉湯就著冒著熱氣的白麵大餅,光聞味道就叫人有胃口。
郭太監也是兩天沒吃到熱食,肚中早就空了,聞到那羊肉湯,也顧不得什麼身份,三下五除二便吃光了一張大餅,喝光了兩碗羊肉湯,那狼吞虎咽的樣子比陸清他們好不了多少,把個掌櫃和夥計們看得直了眼,一個個心下直嘀咕:這是宮裏出來的公公麼?怎麼看著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吃完飯,郭太監可沒有付錢的自覺性,也不知從哪找來的塊帕子把嘴一抹後便要走人。周雲義他們一幫夜不收漢子也是沒有付錢的覺悟,趙家兄弟不過是個隨從,自然也不會去付銀子。隻陸清還知道有付帳這麼一說,在掌櫃和夥計們眼神注視下,伸手往懷裏摸去,然後整個人就尷尬的站在那裏——他懷中除了幾枚銅板,再無一物,哪裏付得起這頓飯錢。
還好,掌櫃的也是機靈人,一見陸清這樣,就知道這軍爺八成是沒錢付帳的,忙擺著手說難得郭公公和邊軍將士們賞臉到鄙店,這區區房錢和飯錢算得了什麼,不必了,不必了。
等從客店出來後,郭太監看也不看臉還紅著的陸清,大手一揮就喊出發。這一走,直到申時三刻才到了永嘉所,沒等周雲義他們告辭,郭太監一直眯著的雙眼突然就瞪大起來,不可思議的望著正從永嘉所出來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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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明時稱蒙古人為達、虜,明末稱女真為奴、夷,所謂北虜東奴,文中為敘述方便,蒙人一律稱之為韃子、韃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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