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公,咱家這邊您老就不必費心了,咱家是坐得正行得直,不怕別人來查,倒是公公這行跡著實叫人生疑啊。”
施泰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那話中的意味再分明不過,不止陸清聽明白了,周雲義等夜不收們也都聽了出來,敢情這施泰在懷疑郭太監。
陸清下意識朝郭太監臉上看去,果然,在聽了施泰這話後,郭太監的麵色沉了下去,一雙眼睛如利劍般死死盯住施泰,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施泰卻像是吃了豹子膽一樣,根本不回答郭敬,隻是繼續問道:“敢問郭公公職責何在?”
施泰咄咄逼人的樣子讓郭敬怒不可遏,怒哼一聲道:“咱家是欽命官校總鎮大同太監!”
“既是鎮守中官,公公可有出鎮的皇命在身,若是沒有,郭公公你這擅離鎮守之地,卻不知意欲何為?”
揚聲喝問之後,施泰不動聲色的看著郭太監,仔細觀察他的眼神變化,心中卻是忐忑不安,萬一徒弟的判斷失誤,那他可就是一頭撞上堵鐵牆了,這大同鎮守太監可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要是郭敬事後記仇,隻怕天下再大,也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你!”
郭太監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不管自己是不是一心念著皇爺安危急著前去報訊,卻始終都是未得聖旨擅離鎮守之地,在沒有見到皇爺之前,擅離鎮守之地總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柄利劍,若是碰上個強項令,隻怕當場就能把他法辦了。
鎮守太監是位高權重,但那也得看在什麼地方,在大同,郭太監可以隻手遮天,呼風喚雨,可離了大同,他這鎮守太監的權勢卻有限,那幫對內廷百般看不上眼的文官們可是巴不得能把一個沒有皇命,擅離職守的太監給當狗給宰了的。官司打到禦前,他郭敬也是個死,王振權勢再大,也架不住他郭敬是犯了必死之罪,到時文官們群起而攻,眾口鑠金,他郭太監不死也得死。
施泰當眾直指自己最害怕的軟脅,郭太監是又驚又怒,發現楊俊也正一臉懷疑的盯著自己看,心下更是惶恐,但其不愧是曆經四朝的元老太監,在最初的驚訝慌過後迅速鎮靜下來,不怒反笑,冷冷對楊俊道:“怎麼,楊大人也在疑心咱家是偷跑出來的不成?”
“不敢,不敢,郭公公莫要說笑。”
楊俊好歹也是帶兵的武官,說起來也算是將門虎子,但這會看上去卻像個和事佬一樣,臉上百般帶笑,一點都不直爽,讓邊上的陸清見了頗是瞧不上——你楊俊既然也對郭太監懷疑了,大可公事公辦也問個明白,何必學那笑麵虎一樣裝腔作勢否認呢。
郭太監雖知楊俊肯定也懷疑自己,但見對方沒有把臉撕破,仍是客氣對待自己,這心下也就一定,施泰鬧得再凶,隻要楊俊不站在他那邊,他就拿自己沒辦法!左右不過是郕王身邊的人,連拿雞毛當令箭的資格都沒有,難不成他還敢拿了自己不成!
有這底氣在,郭太監便不再怕那施泰,但卻猶豫如何對楊俊說自己從戰場逃出來一事,那邊楊俊的笑臉卻在數秒之後噶然而止,轉而換上一幅公事公辦的表情,“郭公公大駕光臨我宣府,我宣府上下皆有榮焉...隻不過楊某人卻還不知郭公公到我這宣府來究意所為何事?若真如施公公所言,那楊某人可就得暫時委屈公公了!”
“咱家!...”
郭太監一驚,沒想到楊俊變臉變得這麼快,驚怒之下,看著楊俊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俊突然發難,施泰也是又驚又喜,郕王府眾人都是麵有喜色,尤其是最先察覺不對的固保更是大喜若狂,要是真能把這郭太監給治了罪,那自家在師傅眼裏可就要更上一層樓了。
眼看大事不好,要是那楊俊真將郭太監抓了,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正統皇帝和葬於土木堡的十幾萬大軍了,陸清大急,一個箭步衝到郭太監麵前,張口就問楊俊:“楊大人,你可知禦駕現在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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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太監是宦官中的高品者,一般內侍不得稱太監,文中敘述方便,引用後世太監通俗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