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到了鄺埜的心裏,他痛聲道:“為兄如何不願誅殺那閹賊,可事關大軍命運,若大軍遭受不測,江山社稷便要為之震動啊,孟輔兄不能不慎重。”
“大軍不會敗!”王佐很是自信的挺了挺胸膛,“大軍無功而還就是我輩的勝利!夢質兄,不妨與你明說,隻要大軍回到京城,群臣便會發難,到時王振那閹賊一定會被誅殺!”
“果真有這把握?”鄺埜還是很擔心,“以皇上對王振的信任,恐難答應群臣請求啊。”
“天下人都要殺王振,皇上一個人護著又有什麼用?”說話間,王佐目光之中竟閃過一絲殺機。
“夢質兄,再任由那閹賊結黨營私幹涉朝政,國將不國!隻要我輩文官眾誌成城,皇上終能明白我們的苦心,也終能回心轉意!到時你我就是誅殺奸賊的功臣,千古流芳,也不枉聖賢教誨!”
這話讓鄺埜聽得熱血沸騰,再也不猶豫,欣然說道:“你我都是朝廷大臣,自當為國除奸!”
“那好,你我就跪在這裏讓皇上和王振那閹賊瞧瞧....”
王佐正說著,卻見一幫四五品的低級官員朝這邊湧來,來到他二人麵前後,為首的一年輕官員高聲說道:“我等得知二位大人被皇上罰跪,特此前來陪二位大人同跪!”
說完,這年輕官員便屈膝跪在了王佐身邊,餘人也緊隨其後跪倒在地。
“諸位同僚,你們這是何苦來哉!”
看到這麼多年輕官員來聲援自己,鄺埜不禁老淚盈眶,大明有望,後繼有人啊。
王佐看著跪在身邊的這年輕官員有些眼熟,疑惑道:“你是?”
那年輕官員恭聲道:“下官李賢,宣德七年進士及弟,現為吏部文選司考功郎中!”
“李賢?”
王佐不由的一愣,隨之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滿是讚許。
一群官員陪同鄺埜和王佐罰跪,算得上是一件轟動的事情,很快就有人將此事報與皇帝知曉。
...........
禦帳中,一幹臣子早已退去,帳中除了王振和貼身伺候的小太監喜寧外,便隻正統皇帝朱祁鎮一人。
朱祁鎮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對罰鄺埜和王佐長跪的決定已是有些後悔,聽說外麵一幫年輕官員也陪同罰跪,心中更不是滋味,畢竟他不想被人當成昏君。
小太監喜寧知道天子心情不好,乖巧的垂手立在那,隻不時悄悄的上前為皇帝和王振添茶,除此之外,他是一句話也不說,如此乖巧,讓王振看在眼裏也是十分的歡喜。
師生就這麼在帳中坐了一會,終於,朱祁鎮還是忍不住說道: “先生,還是讓他們起來吧,畢竟鄺埜和王佐都是先帝留給朕的大臣,朕如此待他們,怕先帝九泉之下也會不安。”
王振卻道:“皇上,你能忍他們一時,難道要忍他們一世嗎?”
朱祁鎮不解道:“先生何以出此言?”
王振歎了口氣,道:“若皇上此刻便叫他們起來,恐怕用不了多長,他們又會來讓皇上班師了。到時,皇上是打算再罰他們跪一次,還是聽他們的班師呢?”
朱祁鎮的回答很堅決:“一日不打敗也先,朕就一日不班師!”
王振道:“既然如此,皇上還是讓他們多跪一會吧。”
朱祁鎮點了點頭,道:“也罷,就依先生,待天黑之後再傳旨讓他們起來吧。”
說完,卻見喜寧朝帳外看了眼,朱祁鎮抬眼看去,卻見是先生的侄兒王山,不由笑了笑,對王振道:“王山想是有事找先生,先生不妨去看看什麼事,朕這邊有喜寧陪著就行了。”
“是,皇上!”
王振笑著躬身緩緩退了下去,出了帳後,將王山拉到一到,問他道:“什麼事?”
王山喉嚨一咽,道:“伯父,郭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