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女醫生看著痛失至親的病人親子,突然感到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走出急診室裏屋,當著許多病患的麵,朝急診室主任咆哮道:“那個車禍病人已經死了,他有一個孩子,大約十六七歲還是少年,現在已經失去了父親。
而本來如果不是要等該死的手術簽字,病人還有幾分生存的機會。
沒有護士,沒有助理醫師,甚至連一名護工也沒安排,整個急救室就我一名剛取得職業醫生執照的新手醫生負責。
我簡直難以相信這裏是一座為40萬人服務的正規急救醫院,你們是在草菅人命知道嗎,是在草菅人命!”
急診室中一片安靜,急症室主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的喊道:“瑪麗醫生,你可不好講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啥子叫草菅人命,我剛剛就說咧,病人家屬一到就簽字,簽字就進手術室,誰讓你自己逞能搶救地。
我看你才是草菅人命。
你以為這是在北平、申城還會米國,啥子正規急救中心,做美夢昵,這是川西佢縣,咱縣上醫生少,護士少,就著艱苦條件。
也不是我請你來地,是你這米國洋學生上杆子要求,一定要來貧困地區醫院實習,一定要來貧困地區醫院實習,結果被塞來了咱醫院上。
實話告訴你,要不是看在‘華中醫療慈善總會’捐助的那台高級呼吸機、心電監控儀,咱縣醫院根本就不會接收你。
來了你就‘得得得、得得得…’這不符合要求,那不符合規定,我早就忍不住了,咱這縣醫院還不算是真正貧困地區醫院,你都這多意見,要真到了山溝溝的醫院裏,還不翻了天。
今天要真因為你的話引起了醫患糾紛,影響了急救室的評先樹優,我可,我可,我,我氣煞我了,我這就給李院長打電話,誰願意伺候你誰去伺候…”
急診室外間屋因為張道巫的死吵得熱鬧,裏屋中身為事件最重當事人之一的張黎生卻始終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直到同來的陶獵林,拍拍他的肩膀,同情的低聲說:“山蟲子,你阿爹去了,想哭你就哭出來撒,不要憋在心窩窩裏,長病。”張黎生才猛然癱軟到了地上。
看到張黎生突然跌倒,陶獵林慌張的跑出急診室裏屋去喊醫生,而佢縣人民醫院的急診醫生們也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裏屋,手忙腳亂的搶救著張黎生。
而此時的張黎生雖然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外部感官也仿佛全被奪走,但他的頭腦卻無比清醒。
以前被強迫背下的巫咒,默畫的符文,吟誦的咒語全都清晰的在記憶中閃現出來,在眼前飄來飄去,不斷濃縮參雜在一起,又慢慢消失,最後隻剩下了一段巫咒。
那段巫咒成形的同時,張黎生突然全身一陣酥癢,血肉中滋生出一種奇妙力量,嘴巴裏的上顎部位也鼓出了一個綠豆大小的肉瘤。
之後他血肉中的力量時隱時現,肉瘤也鼓出、消失、消失、鼓出反複不停。
而當張黎生血肉內的力量出現,上顎肉瘤鼓出時,圍繞佢縣方圓百裏的山間叢林中便有無數蛇蟲四處亂竄,有些竟成批成批的爬上了村間小路,或者嚇得行人哇哇大叫,或者被機動車碾成肉泥。
不知過了多久,血肉中的神奇之力和上顎的肉瘤終於穩定下來,不再消失,張黎生緩緩睜開了眼睛。
牆壁斑駁的單人病房中,充斥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看到病床上的張黎生睜開了眼睛,瑪麗關切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名張黎生,小名山蟲子。”張黎生脫口而出聲音沙啞的回答。
瑪麗又伸出四根手指問道:“這是幾?”
“四。”
“太好了,你的神誌清醒,沒有太大問題。
張黎生,嗯,張黎生先生,你已經16歲了,到了華國拿護照的最小年紀,可以被人尊稱為‘先生’,作為男子漢,你必須堅強,接受現實…”
“我阿爹死了,我知道,沒關係。”張黎生語氣木麻不覺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