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俊雄臉色莊重,摸了摸鼻下的胡須,道:“從牛首山方向傳來非常大的爆炸聲,師團部命令我連隊前往偵查,馬上就出城去。你懂日語,又是牛首山的良民,此時你馬上跟我們走。”郭白心中慌張,到了外麵,騎上自行車,走在隊伍的前麵,迎著冷風,卻大汗淋漓,想到:“我把他們帶到牛首山,到了宏覺寺,看見了宏覺寺塔,哄他們說再也沒有村子可去,路途遙遠,或許人馬又的返回,就了了這一場劫難了。”由於連隊除了隊長前麵,騎馬,後麵跟著步兵,他騎著自行車在前麵一溜煙的跑,黑田俊雄拍馬飛奔過來,馬鞭抽在郭白背上,吼道:“你跑什麼?是不是不想為我們做事了?”郭白停下自行車,回頭來,郭白訕訕道:“哪裏啊,我這樣做豈不是吃了豹子膽?太君息怒!太君息怒!”黑田俊雄在高頭大馬上,望著霧蒙蒙的遠方,道:“你已經非常出名,南京城裏裏外外沒有不知道郭白的名字,想跑也跑不了,那些支那豬不會放過你的!”郭白重新踏上自行車,心裏是又氣又恨,巴不得倭寇快一點滾出南京城,又巴不得倭寇永久在南京城,不要再退出去。
二十裏的路程,從雨花台順著外秦淮河走,這些倭寇沒有往日急行軍的步伐,爬上兩百多米的牛首山,到了宏覺寺,見寺廟已破爛不堪,到處是炸彈的痕跡,寺裏除了倒塌的佛像和各位東倒西歪的菩薩塑雕,已是空空如也,想是和尚早已棄寺外逃。郭白在寺外一壁倒塌的牆下停住,勾著腰,訕訕道:“我那村子離此還很遠,不過幾十戶破落的人家,剩下的是老弱病殘。我看……到了哪裏,天早就黑盡了,不如太軍就此回去算了。這個荒山野嶺的,在戰爭期間,哪裏沒有一個啞彈?這死灰複燃,亞彈再爆的事兒,卻是很平常的事呢。”
本以為那累得氣喘籲籲,牽著馬,走上寺門口來的黑田俊雄會看在天色不早的份上,回去就行了,免得到了熊家莊,自己被鄉親父老罵個狗血噴頭。
想不到,皮鞭“啪”一聲,抽在自己的手臂上,熱辣辣的痛,正想說什麼,又被黑田俊雄的短腿踹了一腳,隻好又把自行車抬到肩上,下了台階,領著倭寇朝將軍山叢林深處的熊家莊而去。
這些倭寇在山上遊走,見地方越來越偏僻,山裏騰起的霧並不比南京城裏的硝煙淡,十丈之外隻看見白蒙蒙的一片,而這裏的地理地貌,還有那蜿蜒在山崗上的抗金故壘,越加宣染了戰爭的氣氛。
郭白被逼回到自己的村子去,在南京城裏為倭寇做事,鄉親父老自然眼不見為淨,可如今硬生生把這些如狼似虎的倭寇帶回自己的村子裏去,如果蒼天不佑,日後倭寇從南京撤退了,又恢複以前的日子,日子就更加難過了。如此想著,又找不到借口不去,想逃跑吧,倭寇許諾的報酬,又是一筆可觀的數目,況且也未必逃的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