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女人都知道,戰爭爆發前的秦淮河,詩境與環境是那麼曼妙無比,詩歌中的秦淮河是那麼的如夢如幻,秦淮河又象詩歌那樣的美妙絕倫。就是迢迢而來,讓人血染紅了的秦淮河,造成兩岸斷絕牆殘壁的荒涼景象的倭寇,此時回憶剛剛踏進秦淮河的那一步,也被她的姿態折服,心生出遐想來:酒家吳歌,門前燈盞,臨河窗邊,靈魂迷離。秦淮河以她厚重的麵容,沉澱了層疊的詩句,靜謐的麵對著倭寇的屠殺,仍然忘不了自己在歲月流逝中的風花雪月。範祖禹在兩張桌子之間,拿著酒壺繞來繞去的倒酒,見那黑田俊雄聽得高興,昨天也聽見他們的《櫻花》歌曲,鼓動他們也唱一首。黑田俊雄不知其意,問郭白道:“這老頭說什麼?”郭白卻故意道:“他說了,見太君聽的高興,又讓這些女人唱一首《泊秦淮》。”
範祖禹皺著眉頭,心中“呸”了一聲,卻對彎曲他原意的郭白道:“翻譯官是叫她們唱那‘後*花’吧?”郭白不知所指,以為是《泊秦淮》中的“隔江猶唱後*花”,高興道:“就是就是!”
走到少家美麵前,範祖禹道:“就唱那個《玉樹後*花》好了!”少家美見不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那一首,才收斂了慍色,對女人們說了曲名,大家又蓊蓊鬱鬱的唱了起來:
麗宇芳林對高閣,
新裝豔質本傾城;
映戶凝嬌乍不進,
出帷含態笑相迎。
妖姬臉似花含露,
玉樹流光照後*;
花開花落不長久,
落紅滿地歸寂中!
這《玉樹**花》實是一首亡國之兆的詩歌,當時的南京城煙花之地的女人都會傳唱,張麗華與南北朝後主陳叔寶,留下的風流韻事,因為這首歌曲而惹人浮想聯翩。也把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的千古風流植入人心。因為歌曲聲調悠揚,歌詞易記,深得民眾喜愛,因此大部分南京人,乃至於南京城外的鄉村,男女老幼都得唱法,此時卻成了借古喻今之意。
“後*花”是一種花的名字,在江南之家,因多在後院栽培,“後*花”名於此。花朵呈白色,盛開時使樹冠如玉一樣,故又名 “玉樹後*花”。 《後*花》以花為曲名,是樂府情歌的曲子。南北朝後主陳叔寶填了新詞,詞為:麗宇芳林對高閣,新妝豔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 陳叔寶窮奢極欲,沉湎聲色,是一個典型的昏君。當時,北隋時時準備渡江南下,這個江南小王朝已經麵臨著滅頂之災,可是,陳後主卻整天與寵妾張貴妃、孔貴人飲酒嬉戲,作詩唱和。恰如現在某些官員,倭寇已長驅直入,直至占領了一國之都,自己還在醉死夢生中高談闊論什麼“叉叉救國”,全然不顧人民的水深火熱。
地主出身的少家美自做了熊東家的二太太,越發光可鑒人,眉目傳情。此外,她極愛歌舞和小孩子,是一個惹人喜愛和純情的女人。她在少家莊未嫁時,熊東家一見鍾情,到大太太死後,得納填房,視之至寶,以至於熊東家販賣槍支彈藥,東走西遊,或者接待買家賣家,都經常把少家美帶在身邊,形影不離。她雖然沒有生育兒女,卻沒有遭到熊東家的嫌棄,她對熊少玉視如己出,勝過人之常情,倍受熊東家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