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佐和(14)(1 / 1)

可惜的是倭寇們卻不來開門,任她們在樓上瘋吵狂鬧,夜漸漸深了,才稍微安靜下來,對範祖禹的說教,也不當回事了。範祖禹讓這些女人一人肩頂著一人,夠到了窗口上,見窗口倒可以容人爬出去,隻是外麵太高,沒有足夠的繩索,卻不可貿然爬窗逃走,撕衣服絕對不可能:天氣太冷了,原來為了在牛首山嶽飛故壘伏擊倭寇,女人們能夠不穿棉衣的,盡量少穿,進攻和撤退都輕巧,哪想到此時此刻的衣服布條卻是救命的繩索?好在窗口開口有四個,前後左右都有,碉堡門前有倭寇在站崗,最保險的,就是爬上後麵的窗口梭下繩索逃走,如果有足夠的繩索,除了前麵的窗子外麵,三個窗口同時梭下,時間倒節約一些。

這些女人在屋子裏度時如年,眼看就到了中夜,如是天一亮,說不定又把她們押到何處去,或者直接在山凹凹裏把她們槍殺了,那才叫冤呢,因此每個人都沒有睡意,好在範祖禹臨危不懼,與她們嘰嘰咕咕,全是一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上至國家大事,下到雞毛蒜皮,專說倭寇可恨之事,把這些女人說的如同在太平年代除夕夜守歲的光景,漸漸的麻木了恐懼的心理。這時候,突然聽見門外有響動,似是有人準備打開房門了。

範祖禹揮手示意,這些女人都站起來,做了衝出去的準備,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這些女人蜂湧而出。

浜丘麻矢本來想開門看看,卻想不到女人們來這麼一出,沒有反應過來,已被衝出的人流擠倒在地,緊接著,就覺得許多腳掌踩踏在自己的身上,喉嚨裏象什麼堵著,叫喚不出聲音來。心想,不好,這些女人衝下樓去,士兵們正在睡熟,槍就置在旁邊,如果這些女人動了殺伐之心,豈可了得?於是竭盡全力的叫喊,發出的聲音隻在喉嚨裏,有什麼死死的擠著了,自己都聽不見。

等得女人們衝出屋子,走下樓梯,浜丘麻矢去摸自己腰腰間的指揮刀,卻摸到一隻刀鞘,才想起來,匆匆忙忙之間,那刀居然滑落不知所蹤。裏麵的馬燈已被女人們弄熄滅,黑天摸地,不知還有沒有人。等浜丘麻矢搖搖晃晃下到樓梯拐角,樓下的房間裏,士兵已與女人們打成一片:不愧是戰無不勝的倭寇軍隊,下了樓的女人輕手輕腳,慢慢跨到大門邊時,這些倭寇突然就驚醒了。如果睡得再死一些,女人們就有了送他們上西天的機會,可惜至樓道上下來,那樓梯卻響,多人的腳步聲亂成一片,救了這些禽獸的性命。

這時候,浜丘麻矢才發覺睡在樓梯拐角的東洋女子,突然消失了,他想,或者混在女人群裏也不見得。他見屋子裏亂作一團,吼道:“統統把她們捆綁了!”捆綁卻是女人們所需要的,是範祖禹計劃中求之不得的事。女人們見青木佐和從屋角抱出之前捆綁她們的繩索,倒就老老實實,把手返轉到身後。青木佐和小聲道:“這個碉堡裏鬧鬼,你們小心一些。看見穿和服的女人,最好不要打照麵啊。”被他捆綁的女人見他臉色發青,口氣有憐惜之狀,知他與那些倭寇不同,小聲道:“南京城已經倭寇占領,你不要再為虎作倀了,趕快回台灣去吧,防得以後國軍卷土重來,把你當漢奸斃了。”

浜丘麻矢在樓道口吼道:“青木佐和與這些女人嘀嘀咕咕些什麼?”

青木佐和趕快住了聲氣,卻暗暗遞了一把三寸長的小刀,讓她摞在手心裏,道:“拿著,幸許有用。”

倭寇們見女人乖乖就範,一對一的捆綁了結實。又把女人趕上樓上碉堡裏去了。浜丘麻矢一一查看,不見東洋女子何處,想到青木佐和所說的瘋話,心下不由驚張,問士兵可曾開了碉堡大門,都說沒有開過。逐開門,去外麵細問了哨兵,都說沒見人出來過。因到了換崗時間,神情疑慮的讓她們換了崗,害怕軍心動搖,把“鬼”字憋在心中不說出來,從樓梯拐角抱了被子,下到樓下,與士兵一起睡了。是夜已深,碉堡外黑蒙蒙的,什麼也看不見;屋子裏亮著的馬燈,灰蒙蒙的,顯得陰惻惻,把一個城牆上孤零零的碉堡丟在恐怖的世界裏。那瞌睡大的,呼呼的睡了,那膽子小的,頭蒙在行軍被中,大氣不敢出,支著兩個耳朵聽動靜,隻是巴不得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