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祖禹聽見“二十個女人”幾個字,心中“嘎的”了一下,莫非?莫非是少家美等人被關押在此?他問:“那些女人逃走了?這個智大老和尚也太大膽了!”心下就琢磨起來,看來暫時巧得很,他一路被送到鳳凰台來,仿佛是冥冥之中已有安排,看來遇見少家美等人的日子指日可待了,我豈不露聲色,過後慢慢打聽,知了著落,好有個萬全之策。當下就問:“那智大死後,這裏又鬧鬼了不成?”雨石少文道:“是啊,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智大老和尚當天一死,到了黃昏時分,那鬼叫的聲音又開始了,在茫茫無際的黑夜一直鬧騰到天亮才停止。弄得鳳凰台駐地的憲兵隊晚上睡不好覺,這事情又不好到處宣揚,戰無不勝的大日本軍人豈有害怕鬼怪的道理?即使嘴巴很硬,可是每個人的心裏都是虛的,特別出了大門來,到了大槐樹下,雖不見鬼怪的樣子,但是那聲音可以讓你想到死亡的恐怖。其實啊,沒有人不害怕的。所以我受憲兵隊也秋白邪之托,在南京城到處找會抓鬼的人,看見和尚就追,可是那些和尚卻以為我是追殺他們,有一個跳江了,有一個居然一頭撞在牆壁上,腦漿迸裂。這不,我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你,以為你是道士,卻是欺騙我。”
範祖禹道:“我哪裏敢欺騙皇軍呢,到了晚上,那女鬼一出來,我就把她拿了,你們自然相信我不是誇海口的人了。”
到了傍晚時分,城裏開始寂寥,發電廠由於沒有完全恢複,大街小巷開始變得黑黝黝的,部分城區的燈光散落在各個角落。鳳凰台的這一片沙洲地帶,因為人煙稀少,更加荒涼。倭寇部隊開始在大街小巷上列隊巡邏,手電筒的光輝一排排的穿梭,閃閃爍爍的蜿蜒在南京城裏,象鬼蜮裏的火焰,綠瑩瑩而陰森,伴隨的是馬蹄的“踏踏”聲響,拍在心地裏,蛇一樣吞嚼著靈魂。在鳳凰台憲兵隊駐地的門前,大槐樹下卻燈火通明。案桌上放著香紙蠟燭,朱砂,糯米,粗鹽,玉器,銀器,和銅錢,範祖禹白天已削好了一把桃樹劍,在香案前瘋子一般的念念有詞,前後左右穿刺,做著奇怪的動作,讓人不寒而顫:遠處的蘆葦被冬風掀開一波一波,發出“唰唰”的聲音,呼嘯的冬風順著秦淮河而來,在夜晚裏發出淒厲而悲慘的吼叫。
好在憲兵隊的士兵在大槐樹下燃燒了幾堆篝火,火焰隨著風勢竄著火苗,“吱吱”叫著,草叢裏受不住凍的老鼠從這具屍體竄到那具屍體。憲兵隊的就在範祖禹他們喝酒的白天,倭寇又從安全區以搜查“良民證”的借口,強行拉走一千多名男人和婦女,漂亮的女人和年輕力壯的男人被倭寇分別送往倭寇工事地點和“慰安所”,剩下的老弱病殘一直拉到江畔,一一槍斃讓水衝走。這時候,安全區負責人正在為湊糧而四處奔走。聽說在東區,一支被倭寇打散的國軍連隊,在黃昏的時候對所在地帶的倭寇駐地進行了偷襲,密集的槍聲和這些屠殺老百姓的聲音比起大槐樹上的鬼叫,其恐怖程度卻微乎其微,這時候的鳳凰台沙洲地帶,緊緊的被淒厲的鬼哭聲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