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雨石少文(2)(1 / 1)

其實誰也不想理他們,少家莊的漢子還惦記著少明理老頭的酒呢。昨天的酒宴雖說已吃過,酒也過癮,可提心吊膽,哪有現在把倭寇抓了,放開肚腹海吃海喝那麼痛快?就是婦幼老弱沒有回村來,那酒肉也得煮好打包送去。在這裏的,那是歡喜得摩拳擦掌,萬分珍惜這難得的平靜時刻。用蔡賴三的話說:“今個不吃,恐怕過後一點酒肉都沒得嚐了。”回到村子裏時,卻也問了這些倭寇叫什麼名字,到南京城來,殺了多少人,侮辱了多少女人等等。可是雨石少文就是閉口不言,哪知道這些村民隻是草草一問了事,再說見這些倭寇哇啦哇啦的罵人,也就不管了。是打是殺,全由熊三說了算。

蔡賴三見這樣,吐了一口痰,道:“大家喝酒去,能喝一碗就是一碗。這些倭寇先別管他!以後有管的。”去摸自己的腰帶,卻發現煙鬥早就被自己磕碎了,想起與熊少玉的約定,抬頭一看,熊少玉翹起嘴看他,頓時尷尬,用腳在地上扒拉了一下。

趙保山和熊三報告了雨石少文能說中國話一事,熊三說先放一放,放一放再去問,問不問都一回事兒,不過是殺人放火侮辱女人和搶劫,都是罪該萬死!罪不可赦!大家就忙去燒火煮飯,擺宴席去了。

少明理把熊三拉到偏靜處,神情嚴峻:“這還真的抓來了,不先拷問他一下,若是沒有殺老百姓,沒有侮辱婦女,罪不該死的,還是放了去?”熊三知他不願殺生,打仗的事兒,總想“不戰而屈人之兵”,不知倭寇的猖狂,道:“這事不麻煩您老,侄兒自有分寸。即是殺了,也不會讓您老見一點血腥。放他們回去,卻成放虎歸山了。”少明理這會反不爽了,為少家莊大捷一事憂心忡忡起來,推說不舒服,去那廚房指點夥夫配菜去。回頭對兩個在石屋門口站崗的獵人道:“可看好了,一村子的身家性命掌握在你兩手上。”那兩個嘻嘻哈哈道:“東家請放心,鬼子沒有兔子跑的快。您老一會好好喝兩盅!”話雖如此,卻拿眼睛從門縫裏去瞅關押在石屋裏的倭寇動靜。

其實此時大家都故意對這些倭寇漠不關心,故意催著嚷嚷要吃酒,那心中一點也放鬆不下來。就像一隻隻木偶,有一根根看不見的線在拉扯著,舉手投足都由不得自己。活捉了這些倭寇,像是做夢一般,麵對木已成舟的事,既無奈又恐懼。放也不是,殺也不忍,留著也不妥,隻是希望熊三趕快處理這事。可是熊三偏偏做出不著急的樣子,也不開會商議,也不表示如何處理:要殺要剮,應該來個痛快的,卻關在那,像懸掛在心中一塊石頭,總是叫人安不下心。因此那酒宴表麵上熱鬧非凡,其實都是假象。人們高聲勸酒,大聲說話,已沒有往日的隨意和輕快。畢竟有酒,人們或者激動,或者麻木,說出的話,沒有不擔心往後的日子。那些逃難來的,雖是看見倭寇已被羈押,卻是避之尤恐不及,許多人去對熊三說,趕快殺了好。可是熊三也不表態。在這一點上,和熊東家相比,他還是自愧不如:他所想的,不知怎麼才把俘虜這幾個倭寇的事報告到熊東家那裏去。表麵上若無其事,心底下早就著急萬分了。殺還是不殺,這事的定奪已把他弄的七上八下,如此隻是笑的道:“大家放心吃飯喝酒,不要過多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