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家莊的雀鳥很多,而且從不怕人,成群結隊的麻雀有時候衝著人們的身邊掠過,伸手似乎可以抓到。在這時候,秦淮河岸邊的倭寇在獵人的繩索下掙紮,而那些麻雀,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在他們身邊忽上忽下的飛,唧唧喳喳的叫。麻雀也像少家莊的獵人一樣,好客熱情,毫無畏懼之心,它們在樹枝之間來回穿梭,還在這些倭寇頭上臉上拉了不少屎,並不搭理從領崗上歡呼雀躍下來的少家莊獵人。
雨石少文瞪著眼睛,騰出手從腰間把匕首拔出來,想去割斷勒在腳腕子的繩索,可是怎麼也夠不到,在樹上來回倒騰,弄的自己晃來晃去,頭昏目眩。此時倒立著剖腹,自殺的樣子一定像老百姓人家宰殺的豬,不僅沒有武士道的風采,反顯得齷齪了:如果倭寇本土的人發現武士道的人被懸掛著倒立,肚腸從高處嘩啦到地上去,肯定懷疑不是武士是剖腹自殺,而是因為戰鬥不力,被中國人折磨至死,玷汙了武士道名譽。地上被大石壓得不能動彈的小個倭寇驚恐的叫:“雨石君不可!雨石君不可!”
說的也是,雨石少文如果不是企圖剖腹,即使是想去割斷拴縛在腳腕子的繩索,如果能夠割到,被吊起來的大樹下麵,卻是一塊凸起的尖石,和尖石旁鋒利的被砍伐了的竹樁。如果割掉搜索,一掉下去,準是全身被戳成一條死魚。這些倭寇,隻有雨石少文有一點逃命的希望,可此時能夠搭理他的,隻有這些不諳世事的麻雀。他們在絕望中被獵人們如深諳此道的中國北方武裝遊擊隊,一個個把他們五花大綁,推推拉拉的押回村子裏去。
他們也沒被打罵,也沒被審問,隻是放開了繩索,分別塞在獵人關閉獵物的鋼筋籠子,丟在發著腥臭的獵物糞便的一個石屋裏。
雨石少文仔細聽,覺得已煎熬到了傍晚時分,這個村子像是因為把他們抓住了,因此興高采烈的在舉行慶功宴。外麵熱鬧的場麵更加襯托出困籠裏的落寞,究竟沒有一個人肯到關押他們的房間來。哪怕是進來辱罵他們,或用皮鞭鞭打他們的人也沒有。在落寞中,不知自己下一步命運如何,於是開始惶恐了。那些想用頭撞擊鐵籠子鋼筋的倭寇,雖弄的頭破血流,滿臉血紅,仍然無奈自己不能殉國。時間像蝸牛一樣的緩慢過去,簡直是煎熬在熱鍋裏的螞蟻,無處可逃,要受屈辱的恐懼像山一般沉沉的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們用倭寇語叫罵著,一直到喊破了喉嚨,那外麵仍然是猜拳打碼的勸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