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沒有人發現他的表情,都依言在城牆下息了下來。
聽說村子被燒了部分房屋,全村婦女下落不明,誰個不黯然傷神。原來僥幸的心理,此時如是突然崩潰的河提,忍不住痛哭失聲。那城牆下,一片悲慟,大家都有六神無主之感,有人問熊東家怎麼辦。誰知道熊東家突然悲傷過度,人雖扶牆而立,頭腦已空空落落,仿佛世界已寂寞無聲。此時此刻,唯有少家美平日的音容笑貌浮現在眼前。整個南京城猶如火獄,僥幸免難的熊家莊把熊東家給麻痹了,這時候突然的痛,讓他猝不及防。
恰在此時,隱隱約約從草場門那邊的城牆下走來一行人,手電筒到處照射,不用說,此時所遇,定是倭寇城牆下的巡邏隊無疑。躲避已經來不及,道路一邊是城牆,一邊是濫泥潭,騾馬一旦倒著走,山炮就是不能動。此時悲傷的人們,一下著急起來。蔡賴三叫了熊東家一聲,見他扶在牆邊一動不動,上前拉了一把,道:“熊東家,倭寇來了。”熊東家聞“倭寇”二字,頭猛然抬起,還不清楚倭寇在哪個方向,就大叫:“給我打!”
自衛隊的人朝前麵開槍了。噠噠的聲音在夜空裏,散落在城牆之外。倭寇突然之間看見前麵有人襲擊,閃到路邊的草叢、石頭後,也開始哇啦哇啦的還擊,同時搖動了手搖警報器,聲音刺耳而劃破夜空。熊東家這時候清醒過來,道:“在這城牆下,道路狹窄,回頭不行了。一定把他們打退!”叫趙保山:“趕快準備迫擊炮,把他們轟走!”於是,對著前麵發了兩發炮彈,轟隆轟隆,把一堵城牆都爍亮了,叫道:“快走,快走,乘他們此時正在撤退。”果然,倭寇見有迫擊炮,朝後退,當自衛隊到了草場門,見倭寇已把大石門緊緊閉了。
從草場門出來,就是一條走向南京城西南方的草地,沒有路,卻很寬廣,隻是爛泥坑多,人一旦陷進去,是出不來的,或者亂草下麵,隱藏著很深的水塘,人掉下去無所謂,騾馬一旦掉下,肯定隻有溺死的份。因此,行走時,首先拿人在前麵探路。如此,行了半天,回頭去看,草場門仍然黑糊糊的在後麵。趙保山道:“在此停了吧!”熊東家火了,道:“走還走不快,你倒叫停了?”趙保山見熊東家發火,道:“不過一會,倭寇定然從草場門出來追趕我們,弄不好,旁邊的清涼門也會冒出倭寇來.....”熊東家緩了口氣,道:“既然這樣,還不趕快走?”蔡賴三等人也在旁邊道:“是啊,熊東家說得對,再不走恐怕來不及。”
顧勁鬆見他們爭執不下,道:“趙連長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且聽他把話說完。”很顯然,這些將軍山的人聽說自己的女眷被倭寇抓了去,一下子焦急萬分,巴不得長出兩個翅膀,飛到村子知道究竟。就是熊東家,一直為翠雲的事咬牙切齒,又聽說少家美被倭寇俘了去,一瞬間悲憤交加,因此人就在這黑夜裏焦躁起來。可是,這速度,如何在短時間之內走出這片寬闊的草場,尋到躲藏倭寇槍彈的地方?隻聽趙保山道:“我們行走的速度及慢,不過走上一二裏地,倭寇就會打開城牆門衝出來了。如果有戰車出來,即使在這黑漆漆的夜晚,他們一顆照明彈,我們的人馬就會暴露在空曠的草場上。這萬萬使不得。”
熊東家道:“依趙連長將如何應對?”
趙保山道:“著那些拖車和騾馬先走,大部分人留下來。山炮和迫擊炮也留下,對準草場門,一見門動,立馬開炮。城牆門洞不下一百米,炮彈打過去,消滅在倭寇在門洞裏,比讓他們跑出城門來,散落在這開闊地帶與我們打要好得多!”一席話,讓大家佩服不已,打過仗的和不打過仗的,想法完全不一樣。於是,按照趙保山的指揮,拉槍支彈藥的騾馬慢慢走了,而山炮和迫擊炮又回過頭,架在草場上的黑夜裏,靜靜的等待倭寇打開草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