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東家路過了草場門,在南京城西南方一帶迂回避開倭寇據點,終回將軍山。
見一村荒涼之境,熊東家如是失魂落魄,收獲了大量槍支彈藥的喜悅之情一下子被蕩得一無所有。好在藏兵洞裏見部分老人孩子安然無恙。 見了久生家的,聽她訴說了少家美一行女人抗倭被俘經過,說:“夫人等二十人不知被倭寇押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在洋人的安全區一帶打聽數日,仍不見消息。現在範老先生仍在城中,不知是死是活。這裏有從南京城被倭寇派遣來鄉下砍柴禾的人,送來秘信一封,未敢拆封。”
熊東家看了信,見是範祖禹修書托人送到,他的夫人以及村婦被秘密羈押在鳳凰台附近。
範祖禹信中道:“此時南京城各城門都有倭寇把守盤查,凡是南京城市民,都得持‘良民證’,沒有倭寇兵部派遣的‘特別通行證’者,皆不可出入通過城門。老朽通過‘安全區’洋人的幫助,幸弄得此證,卻弄不到‘特別通行證’”雲雲。
又見信的背麵寫道:“宏覺寺智大老和尚因積極營救,已被倭寇屠宰,老朽此時在鳳凰台一帶接替智大的埋屍工作。如是進城,可想辦法與陶錫三聯係。他現在是‘紅卍字會’會長,‘紅卍字會’現在投靠倭寇,正在著手取代‘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如得此人,挽救少夫人之事當有五分把握。”
陶錫三卻是熊東家舊交,戰爭之前,熊東家倒是經常出入他在湯山開的高檔“陶廬浴池”,有時候招待槍支彈藥客家,多在他那設宴。
熊東家感歎道:“想不到陶錫三早年曾在東洋政法大學留學,回國後參與清末的新政,當過江蘇省谘議局的議員、兼業律師,正所謂春風得意的時候。這人熱心宗教,投身慈善,十年前,卻突然退出政界,一邊經營商業,一邊卻擔任著‘紅卍字會南京分會’會長。”
他說:“第二年,關東大地震,他發動中國人給倭寇捐款,後果然送去了大量糧食和善款。這時候又突然投靠倭寇,這些做漢奸的,難道都有先見之明?都有所準備?”
趙保山不屑道:“那些漢奸賣國賊多數如此,見風使舵,全然不顧廉恥。待我見了他,一槍崩了就是。相信他會救出少夫人才奇怪了。”
久生家的也插嘴道:“倭寇進村子,全都是那不得好死的郭白引來的。如果不是他,少夫人此時也是好好的,怎會讓我們這些人肝腸寸斷?”熊東家驚道:“你是說,是村子裏的郭白把倭寇帶到村子裏的?”眾人皆點頭稱是。
他又說:“當初蔡賴三就說過,他表哥是個胳膊向外拐的人,叫我提防一些,我還不以為然,今日果然害到咱的頭上了啊!”
久生家的正要說話,蔡賴三道:“我一旦遇見他,一槍就崩了他!”
久生家的道:“崩倒不用了,他已被大夥燒死在‘秦淮河公主’船上了。”
熊東家聽說他的船也被燒了,逐問了起來,那些婦女又把鬼子進村等事情形述說了一遍不題。
但說從1938年1月5日,“紅卍字會”南京分會,在倭寇的操縱下,改稱“南京市自治委員會”,倭寇經過多次恐嚇和利誘,讓“紅卍字會”就範,逼迫他們發布出布告,將南京城區劃為四個行政區,不久又增加了下關區。
從此建立從市到區,從區再到保、保又到甲的行政管理係統。一個偽行政係統開始了運轉,即孕育了南京偽政府的雛形。
陶錫三此時是騎虎難下,竭盡全力辭職,卻給倭寇的刺刀恐嚇得又一次次退讓了,因此,他滿腹心事的做了“南京市自治委員會”會長。
“自治委員會”把行政區規劃好後,發布布告,任命了一批偽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然後做的另一項工作:動員難民回家。但親曆過大屠殺的難民們怎肯回去?倭寇軍部又是威嚇,又是利誘,一方麵說,他們開始嚴格軍紀管束自己的士兵,一方麵又說,先回家的難民,每天每人可以發半升小米為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