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熊東家見有南京城的人來將軍山,知是陶錫三派人來聯絡,敘說了具體事宜。他命令所有自衛隊隊員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整裝待發,叫蔡賴三帶了兩個人早早去宏覺寺,以策應來替換的“紅卍字會”人。天傍晚時分,獨自在房中,一邊想著去南京城的事,一邊黯然傷感。
刹那間他失去了兩個女人,一個翠雲,一個少家美,氣不打一處來,隻是想見了倭寇的人,不論他是好是壞,是男是女,是老是小,一律的剁了。
腦子裏正恨恨的想殺人的事,見蘭之緩緩進來。
見麵問了安,蘭之道:“今知道熊東家要潛去南京城,挽救夫人等,是否也讓我同行?”眼裏滿是焦慮之色。
她道,現如今也沒有地方可去,謝謝熊東家收留了自己和女兒。對熊東家傾慕有加,若是夫人回來,願著帖身丫鬟,照顧飲食起居,以此為理由,也好得在朝夕裏見熊東家的麵。
見她語言誠懇,態度和諧,熊東家道:“你好不容易從南京城裏逃出來的,這一去,似的又入虎穴。既想在此長留,就呆在藏兵洞裏,好好招待女兒。待把夫人接回,有了時間,在這村子物色一個男人嫁了。大家一個村子,早晚一樣可照麵。做丫鬟的事,且不虧了你如花似玉的年華?”
蘭之憂鬱起來,道:“莫不是熊東家嫌棄我已是嫁過的人?”
熊東家從椅子起來,緩步到她落座的長紅木椅旁,坐了下來,道:“姑娘不能這麼說。我已是五十多的人,半個老頭了。若是納姑娘為妾,著實糟蹋了姑娘的身價。村子裏優秀男人多了去,姑娘別多想,我一定幫你物色一個好的人家。”
蘭之哭了起來,淒涼的道:“我誰也不要,隻想找熊東家這樣的,做不了東家的妾,哪怕做個一日恩愛也得!”
這是什麼話?熊東家本是竭盡全力壓住悲傷,此時聽她這話,似有一隻軟弱的芊芊玉手擾著自己的心痛,痛苦如洪水決填,洶湧澎湃。哪裏覺得這話下賤?見她靠攏過來,順手摟了,嘴裏歎道:“我老熊這是暴殘天物啊......”
蘭之開始溫柔順從,漸漸的爆發了情欲,身子如妖蛇一樣把熊東家纏起來。兩人暴風疾雨,手忙腳亂的移到了床上。這兩人早有心思,隻是各人埋在心裏,這一下沒了少家美,女兒少玉因為路途勞累,早去休息,兩人話已至此,隔在兩個人之間的薄紙捅破,幹柴烈火,天轉地旋。
“若是進城,我那女兒也會糾纏此事,”熊東家對氣喘籲籲的蘭之道:“倭寇見了男人,還好說,若是見了女人,怎生得了?”
蘭之道:“我便化了妝去!”熊東家大動,道:“你不化妝已是一朵雪蓮,如再化妝,且不讓人恍是天女?抹了鍋灰也掩蓋不了妖豔,更何況擦胭抹粉?使不得,使不得!”
蘭之勾住他脖子,道:“人家說的是女扮男裝。”
這事兒正興,就聽門響。兩人大驚失色,匆匆忙忙散開,顧自穿衣服,挽頭發,束腰帶。熊東家心突突的,叫:“誰?”
聽是少玉在屋外道:“爹,是我,您開門,我有話對您說!”
熊東家道:“我睡一會,有事待我起來再說!”拿眼睛示意蘭之,讓她躲到屏風後麵去,誰知蘭之置若罔聞,不僅不走,反高聲道:“我正和東家商量進南京城的事呢,姑娘,我這就給你開門來著。”
屋子外聽見蘭之的聲音,把門擂得山響,大吼大叫:“我就知道你在裏麵,臭不要臉的,快點開門!”
熊東家臉色都變了,左右不是,隻好開門。熊少玉跨過門來,冷眉杏眼,指著坐在床上的蘭之吼道:“我小姨子還不死呢?你就吃了豹子膽,居然這樣糾纏我爹?”
麵對她抖動的手指頭,蘭之不慍不怒,緩緩道:“這是熊東家的意思,怎責怪到我?這之後就是一家人了,姑娘安靜一些。”那熊少玉被氣得跳起來,道:“有你嫁的,你偏偏不嫁,真是臭不要臉了!你當初一到將軍山來,我就懷疑你是秦淮河女人!果然不知羞恥!”摸了摸胸口上的向日葵飛蝶,卻忍了,四下裏尋到一根板凳,迎麵碰了下去。熊東家眼疾手快,一把拿住了。差一點點板凳就敲在蘭之的頭上了。
外麵的人早聽見了呼叫怒罵,把一個屋裏擠得水泄不通,勸的勸,拉的拉,好在蔡賴三去了宏覺寺,要不然,一旦鬧起來,不知有什麼後果了。隻有張金乾看在眼裏,那心中甚的得意:這朵花兒早就看出來是熊東家的,蔡賴三是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廂情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