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內屋出來,見蔡賴三兩眼盯著蘭之,似是怒火中燒。蘭之隻當看不見,離得遠遠的吃飯。飯扒拉到嘴巴裏,可心中想的,全是戰爭前楊勝元在“醉花樓”見到她的情節。
那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是一個頭上蓋著 “兩片瓦”發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子,戴著金絲眼鏡,手裏拿著一頂黑色禮帽,裏著一套藍色西裝,外披一件黑色風衣。老媽子道:“這是我們醉花樓名花,你所要的蘭之姑娘,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無所不能。”她說:“客官好好享受,就不打擾了。”說完抽身退出,把房門拉關了。
那男人很自然,似的進出煙花之景,是到自家的臥室一般,把禮帽掛在紅木杆上,把黑色風衣脫了,又掛好,轉過身來。
蘭之以為他肯定上來,因自己就在床上,卻不曾想,他顧自去茶桌邊,拉了凳子,坐了,拿眼睛瞅著龍蘭之,仔細看,他的淚膛有一顆紅痣,很突出,顯得非常性感。蘭之好生奇怪,這男人與眾不同,不象那些心急的家夥,三言兩語,就要動手動腳,撕衣扯帶,隻好從床上爬起,柔聲細語道:“不知客官喝什麼茶?我這有鐵觀音、龍井、普洱,還有越南茉莉花。”
男人道:“我不是來喝茶的。”
蘭之想,到這裏的客人當然不是來喝茶的。衝了一杯龍井,端到他麵前。
男人伸手來接,卻隨勢把蘭之的手緊緊握在,道:“我是你遠房表哥楊勝元!”聞聲驚駭,茶杯陷落,一杯滾燙的茶水潑在他錚亮的黑皮鞋上,卻顧不了那麼多,道:“我此次是來贖你的。”無緣無故的,眼淚就在蘭之心中打轉。隻是忍著不要冒到眼眶上來,顫著聲音道:“我不認識你!”
在孩童時,她就與楊勝元定了娃娃親,但因為路遠,表哥家在杭州,後又因家庭變故,從未見麵,想不到第一次見麵竟然在醉花樓?此時,蘭之雖尚未嫁人,卻已有小孩,加上這樣的身份地位,如何敢認?男人非常著急,道:“我真的是你表哥楊勝元。”蘭之狠下心,道:“客官,你認錯人了。我是醉花樓的蘭之姑娘。如果客官需要我陪,現在就上。”用勁把手掙脫,到了牆邊拿掃帚,垃圾蘿,清理了地上的碎玻璃、茶漬,又用手帕去擦楊勝元的皮鞋,道:“客官,實在對不起,把您皮鞋弄髒了。”
男人伸開兩隻手,抓住她兩個臂膀,重重的提起,蘭之隻好站起,卻又退到床簷上,坐了。不敢把頭抬起來,口中一個勁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口中隻說出來這句話,不知說什麼好。卻見眼皮底下,生生的遞過一張發黃的紙張,聽男人道:“你自己看吧,我把我們小時候的婚約帶來了。”蘭之卻沒伸手接,口中道:“對不起,對不起……”眼睛卻瞟見了自己早已生疏的名字“龍若男”,眼淚不由奪眶而出,終於哭道:“表哥,我對不起你。”她哭道:“此一時彼一時了,我已不是當年的若男,我現在是醉花樓的蘭之姑娘,不再是你的娃娃親媳婦,你走吧!”楊勝元見她終於承認,欣喜若狂,走到床簷邊坐了,伸手拉她的纖纖玉手,撫摸著,道:“我真是來贖你出去的,金條都準備好了,隻待相認,一會就去跟老媽子說了,這就帶你跳出這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