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已經炸了鍋,而鳳凰台的野地裏仍然黑黢黢的。坦克摸索著往前開。看不清路線,隻是盯著遠處閃爍的燈光行駛,大家都知道,那遠處的燈光就是秦淮河邊上的憲兵隊駐地。
緊張氣氛一鬆散下來,蔡賴三就有機會說話了:“熊東家!”
也許是坦克車的發動機聲音太大的緣故,熊東家沒聽見。蔡賴三又叫了一聲:“熊東家!”
熊東家忙顧開車,緊盯著觀察窗道:“蔡隊長有什麼話?”
他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賣力?”
“不就是打倭寇嗎?有血性的男人都像你這個樣子!”
蔡賴三沒好氣的道:“可是,”他又回過頭,道:“這是去救少奶奶呀!是救東家的老婆!”
“也是救村子裏的婆姨,”熊東家道:“怎麼單單說是救少家美呢?這是大義!”
“大義個屁!”想不到蔡賴三在坦克車裏吼起來,好在發動機聲音大,沒有那麼刺耳,他道:“你明知我喜歡蘭之姑娘,卻要對她下手?”
熊東家道:“這是個誤會,之前不是說好了?她不喜歡你。再說,我哪裏知道你和她的事情?”
蔡賴三一邊瞧觀察窗,一邊道:“以前你經常說要為我娶妻成家,嘮叨得全村子哪個不知誰人不曉,今個卻搶了我的女人,是自己掌自己的嘴巴!”
熊東家生起氣來,道:“你,你小子反了不成?”
蔡賴三道:“此一時彼一時,倭寇占了南京,翻天覆地了,名義上我還是你家長工,可實際上我們都是相依為命的人。做事情往寬處想一想。”
熊東家道:“在這節骨眼上,你蔡賴三較什麼勁?有本事衝進那憲兵隊去,把村子裏的婆姨們救出來,日後我許你一個比蘭之強百倍的女子,好不!”
“我呸!有好的,不就是你東家首先占了?”他道:“咱們好話少說,這一次把少奶奶救了出來,你得答應離蘭之姑娘遠一點。別人我不稀罕,我就要她!”
熊東家道:“你喜歡強扭的瓜,我也沒辦法,如果你不想參加,我準許你現在就爬出坦克去!”
趙保山正要勸,突然覺得坦克突然陷車了,怎麼樣也開不動,似乎越開越陷的樣子。
熊東家著急起來,問:“停下?”
“不能!”趙保山道:“你在坦克車裏,不能熄火!我們全部爬出去,想辦法把坦克弄出去,可能陷在坑裏了。”
三個人先後爬出坦克車,一看,黑暗裏,周圍都水汪汪,看不清路了。
這時候,才發覺,其實坦克車離街道並不遠,是在一個很暴露的開闊草地裏,而且陷在一個水坑的濫泥裏了。
街道上到處是槍炮聲,最擔心的是倭寇的山炮或反坦克炮打過來。好在倭寇的搜索圈還沒有到達這一片地帶,看見鳳凰台北麵,一排排燈光如是排山倒海,朝這一片地帶席卷過來。如果坦克車一直陷在這裏,他們隻好放棄,讓計劃破產。
他們三個人分工行動,發現車後麵有備用的自救木,把木頭迅速卸下。他們一邊用鍬在水中摸著挖掘。將一根和坦克寬一樣長,直徑二十多厘米的自救雜木,橫置於坦克履帶前麵,並用小鋼繩固定好。
坦克開始往前開,然後將此自救木往裏壓,墊底製造一種磨擦力。一直到坦克從此木上壓過去,然後自救木自動從坦克後麵出末。
這時,坦克就會往前移動一個車位了,再將此木取下,又放置前麵,反複這樣進行,直到坦克自救成功走出來,他們才爬上坦克車去。
他們成功了,坦克開動了,又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