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5)(1 / 1)

這時候城牆之外已是炮火連天,倭寇為了對付城牆外的“攻城”,甚至動用了軍用飛機。

趙保山道:“現在去梳毛巷是不可能了。滿南京城都在調動倭寇部隊。”

自衛隊的這些人,那心的痛楚,如是被刀子戳了一刀又一刀,南京戰爭看似已煙消雲散,而他們熊家莊的人,在熊東家的帶領下,又一次成了飛蛾撲火。如是苟且偷生,說不定還可以窩窩囊囊的過去。這一下,弄得全村子的人可能全部戰死,這是曆史上從沒有過的記錄,如果責怪起來,這賬算在熊東家頭上還是算在倭寇的頭上呢?

為了進城搭救被俘的村民,又搭上全部村民的性命,這是何等的殘酷啊!

太陽暖洋洋的照著秦淮河,河上浮動著屍體,一些東洋人走在河邊曬太陽,洗衣服,全然不顧這陡然響起的警報聲,他們把南京城完全當是自己的國家了。還看到東洋人用手推車推著走的小賣車,像戰爭之前的南京人,他們在空曠的街道上到處招攬客人。而此時,倭寇軍隊已進入戰鬥狀態,沒有人去買他們的朝日牌香煙和櫻花香皂。

那些東洋人沒有佩戴武器,他們沒有當兵人的險惡,他們完全沉浸在倭寇戰無不勝的喜悅之情中,根本拿中國人不當一回事,就是現在城牆外麵炮火連天,好像與他們無關,在他們的心目中,他們的部隊永遠是不可戰勝的。

隻是他們知道,南京人在逃跑之前,一些人會往井裏都投了毒,所以井水不能喝,在水電通後,他們寧願排隊取自來水。在沒有自來水之前,他們吃喝洗漱隻能用飄蕩著屍體的河水。有時候打水的桶裏會出現人的斷手指或者頭發之類的東西,可是他們見怪不怪,仍然很情願的用來煮飯洗臉。

自衛隊的人在秣陵街道裏鑽來鑽去,他們要在倭寇大搜捕之前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落腳。

趙保山說,幹脆把兩個俘虜殺了,避免拖累大家,可是熊東家不同意。他說,這兩個倭寇看樣子像當官的,留著,也許會有用。

王乃琳押著他們,不停的用刀子戳他們的背上,也說,這兩個人得留著,況且其中一人還會說漢語,必要時,可以當自己手裏的一張牌。

範祖禹看著秣陵的斷牆殘壁,不由感歎道:“想當日,我也經常到秣陵來,是何等的情趣,哪裏有今天的敗落?看來這些破破爛爛的房子倒也無藏身之地,隻有那前麵的瓦官寺,倒還可以安心一陣。”

眾人抬頭,果然見瓦官寺就在前麵,尚是完好,之前的炮彈好像隻落在寺廟的周圍,高塔和寺院還沒有殘敗。範祖禹又道:“那倭寇狼子野心,卻也畏懼佛寺的莊嚴,不如到裏麵躲一陣子,弄些東西填肚子。”

眾人沒有不同意的,拖著兩個倭寇,就去了那瓦官寺。

這瓦官寺,在南京集慶門附近,位置還在鳳凰台之類。在東晉.興寧二年,一個叫慧力的人奏請,詔令布施河內的陶官舊地建的寺廟,所以叫稱瓦官寺。不久,慧力另建一塔。竺法汰駐錫時,更開拓堂宇,興建重門。奉勒講《放光經》,晉時,簡文帝親臨聽講,王侯公卿雲集,寺名因而大盛。又有竺僧敷、竺道一、支遁林等人亦來駐錫,盛開講席。到了孝武帝太元二十一年七月遭火災,堂塔盡付灰燼。帝敕令興複,並安置戴安道所造的佛像五尊、顧長康所畫的維摩像,及師子國所獻玉像。恭帝元熙元年,又於寺內鑄造丈六釋迦像。宋之後,慧果、慧璩、慧重、僧導、求那跋摩、寶意等相次來住。或敷揚經論,或宣譯梵夾。至梁代,建瓦官閣。僧供、道祖、道宗等人曾駐錫本寺。陳時光大元年,天台智者大師住這裏,講《大智度論》及《次第禪門》,深獲朝野崇敬。僧俗負笈來學者不可勝數。到了後唐,改稱升元寺,後又改名崇勝寺。至明初,寺基完全荒廢。一部分改成徐魏公的族園,另一部分則成為驍騎的衛倉。嘉靖年間,徐公在園側興建積慶庵,稱為古瓦官寺。萬曆十九年,僧圓及諸檀越商議籌募資金,在鳳凰台右建立叢桂庵。並贖回台地,重建殿宇,稱為上瓦官寺。

眾人進了寺內,見已空無一人,僧眾盡是逃走,而寺廟裏的器物亂七八糟,顯然也遭倭寇洗劫。

這時候,熊東家見如此敗落景象,思及家國,不由黯然,吟了唐代詩人許渾所作詩詞的《洛中秋日》道:

故國無歸處,官閑憶遠遊。

吳僧秣陵寺,楚客洞庭舟。

久病先知雨,長貧早覺秋。

壯心能幾許,伊水更東流。

而範祖禹依吟了明朝遺民的屈大均的詩,道:

牛首開天闕,龍岡抱帝宮。

六朝春草裏,萬井落花中。

訪舊烏衣少,聽歌玉樹空。

如何亡國恨,盡在大江東?

眾人無不黯然傷神,淒淒慘慘戚戚的到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