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9)(1 / 1)

傍晚時分,趙保山叫了範祖禹,道:“這時候是出去最恰當的時間,因為倭寇部隊此時正好換崗,而在晚飯之後卻要集中列隊巡邏。這間隙裏,我們如果不快去快回,到了天黑盡,路上危險就多了。”

眾人眼巴巴的盼著,希望他們快去快回,好歹有一點東西填一下肚皮。

二人左拐右拐,翻牆跨壁,專撿那僻靜的地方走,不一會,便到了秦淮河邊。剛剛要從牆壁裏出去,朝外晃了一眼,突見三個倭寇押著一個老頭在前麵不遠的地方走著。老頭一邊走著,一邊大喊大叫:“都說把我們從安全區遣散回來,就可以過安生的日子。誰知剛剛回來,那麼又抓?鬼子的話都是屁話!屁話!”那些倭寇就用刺刀刺他的屁股,刺一下,老頭痛吼一聲,刺一下,老頭痛吼一聲,一直走到小石橋邊,才被刺倒在地。

卻見那佩戴指揮刀的軍官不甘心就此罷休,他抽出指揮刀來,從右上揚起,朝左下,猛的劃了一條弧線。眨眼之間,已見他提頭在手,往上一揚,右腳飛起,把戴瓜皮帽的斷頭踢的在橋上旋轉起來,“咕咚”一下跌入河裏。範祖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朝後縮了一下,被趙保山一手揪住,輕聲道:“不要跑,他們割掉的不是範老的腦袋。等他們過去,我們就走。”

也許是到了傍晚,三個倭寇哈哈大笑的朝街道去了。他們從牆壁裏閃了出來,又急急的岔到旁邊的巷子。趙保山道:“還有多遠?”範祖禹道:“再走一會,過橋去一裏地,高大的洋樓就是。”

兩個人急匆匆的到了洋樓麵前,外麵還是黃昏朦朧,見院子裏黑燈瞎火。樓房有兩層,而院子好是寬敞。兩個人摸了進去,在院子裏到處看,隻見範祖禹所說的地方是一個花壇。那些菊花已枯萎發黑,而菊花圍著的空地被挖翻得亂七八糟,很顯然,這一分花園空地的紅薯已被人挖走了。就是一根枯萎的薯藤也沒有,弄得範祖禹心中空落落的,白天喝了一肚子的冷水,此時全變成冷汗冒了出來。

看了這陣子,兩人失望的緘口不言,正要轉身回走,卻見空蕩蕩的洋樓裏突然亮了燈。

定眼一看,空蕩蕩的房間裏有五六個東洋女人開始了走動,悠悠的磁盤唱片聲音飄蕩出來,

那聲音是東洋歌曲《櫻花》。

範祖禹扯了一下趙保山的衣角,輕聲道:“走吧!”

趙保山顧自不理他,閃身就到了壩子裏,大搖大擺朝房門走去。

範祖禹一下子就蒙了,趕快疾步朝前,道:“這是倭寇的慰安所,去不得。”

可是,人已走到大門,聽他道:“挖什麼紅薯?裏麵就有好吃的。”

一進去,空蕩蕩的房間裏安放了一台唱機,另有五六名姑娘在擺放茶具。地上鋪著沒有清洗過的地毯,越加顯得髒兮兮,比不上之前南京的九流花樓。

那些身著和服的女子突然見有男人進來,正要迎接,一見趙保山背挎槍支,臉“刷”的就變了,厲聲道:“出去,這是大日本的茶館,中國人不能進來!”話雖尖銳,但已是花容失色,想找躲藏的地方。

趙保山用槍逼著她們,道:“我們來找吃的,馬上就走。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

那些女人有不懂漢語的,但也知道了怎麼一回事,呆若木雞。卻見這淫窟裏淩亂不堪,除了那張放唱機的桌子幹淨一些,卻沒有一張椅子,也沒有床。就在地上鋪了幾張草席,上門放著日用品,破布頭,被褥仿佛發出臭味,而草席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汙穢異常,房間裏亂七八糟。而東壁有一個火灶,上麵放著軍用水壺,飯碗和筷子,卻沒有看見煮好的飯菜。

趙保山厲聲問:“你們煮的飯呢?你們的麵粉呢?”

那個會說漢語的女人道:“麵粉是沒有了,我們也沒有吃飯。要女人的話,我們就是了。”

她說著,就躺在草席上,朝趙保山招手,像一隻母狗,道:“來,來,我讓兩位樂一下。”

趙保山哪裏顧得看她?疾步朝前,在灶邊的瓦罐裏,居然發現了白花花的大米。兩個人三下五除二的把米用麻袋裝好,足足有十來斤,捆綁在臂膀後,就準備走。

其他女人都擋在門口,嘴巴裏唧唧呱呱的,不知說些什麼?趙保山就要拔開她們,卻聽那草席上爬起來的女人道:“讓你們樂一下,挺好!”

範祖禹竟然鬼使神差的道:“挺好!”

於是問她:“你們從東洋來?”她回答:“是喲。”

又問:“部隊逼你們做的嗎?”她回答:“不是。”

於是又問:“那麼你們為什麼要幹這個?”她很自豪的回答:“為了天皇陛下!”

這時候倒是範祖禹清醒了,道:“趙連長還不快走,天黑後,倭寇就要來消遣了,到時候怎的走得脫?”

突然,一女子衝向屋角,那裏放著手搖警報器,大事不好!